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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82)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说着他拉过神思恍惚的林子荣:“我照着你说的地儿找来了这位姓林的军爷,你儿子现在哪呢,用不用这位军爷接回去?”

宁长风:“不必了,我已将他送回家中。”

昨晚形势突然,他原本计划叫人上门找容衍把娃接走,自己再好好周旋一番,怎知赵怀仁那老家伙滑不溜手,后来发生的事更是……

想到容衍身上斑驳密布的伤痕,宁长风暗暗掩去眼底涌起的血色。

陈璟舒了口气,连说几声“那就好”,又道:“昨夜那几个官老爷没为难你吧,哎,怪我。”

他一脸懊丧之色,却没继续往下说。

宁长风瞥他一眼,将目光放在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林子荣身上,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陈璟在盛京有宅子,与两人同行一段路后便分道扬镳。

自带回那株珊瑚树后,他便停下了满世界找宝物的脚步,守着这株珊瑚树谋求一个进宫的职位。只是不知是针对他还是怎的,这盛京的官宦系统整一个铁桶也似,牢牢将他挡在了宫墙外。

京城内寸土寸金,饶是他也只能住在稍偏僻的北街外,陈璟下了马车就看到自家府邸大门轩敞,一名老仆躬身站在门口。

“二少爷,主子托老奴带个话,让您疯够了就回去。”

“否则他就亲自过来了。”

*

回到驿馆,宁长风展开包袱,将自己的日用品一件一件清起来往里面叠。

林子荣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半晌,他才开口问道:“今日那府上住的,是你什么人?”

宁长风系好包袱结往后背一甩,直起腰坦然道:“是我很重要的人。”

林子荣平素沉默少言,极少为外物所动,听到他这话却当即来了火,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你说的很重要的人便是那个作恶多端,活该千刀万剐的绣衣局头子?你怎么能跟他——”

宁长风轻轻一笑,接过他的话:“我怎么不能跟他扯上关系?”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笃定,林子荣难得一怔,随即又道:“他可是人人喊杀的大佞臣,死在他刀下的忠臣良将不知凡几,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你竟然与他同流合污——”

他眼珠转动,视线落在宁长风背着的包袱上,似乎更加不可置信:“还要与他住到一块儿去!”

宁长风脸上的神情逐渐淡去,眼神沉静地看着他。

他走到林子荣面前,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道:“容衍是什么人我自有判断,你和林为若还把我当朋友便不要在我面前诋毁他。”

话已说到头了,林子荣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侧身让出一步。

擦肩而过时,宁长风的声音低而快速地传进他耳内:“眼见耳闻均不一定为实,你们最好不要做傻事。”

……

才走出驿馆便迎面撞见了贺明章,这位禁军统领许是才下了值,身着甲胄坐在马上,冲宁长风打了个招呼。

宁长风略一抱拳,就要绕过他前行。

怎知被叫住了。

“年关将近,因着你押回来的那批要犯,近日朝中都吵翻了天,人人都想见一见你,宁旗长还是待在驿馆,少走动为妙。”

宁长风笑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与其畏首畏尾,不如看看这帮子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你说对么,贺统领?”

贺明章有些讶异地瞧他一眼,似乎是想不到一个小小旗长还有这胆魄。

他正色,语气也肃然了几分,规劝道:“话虽如此,你一农户出身,在京里到底势单力薄,就当我多管闲事,劝你韬光养晦,不要硬碰硬的好。”

宁长风闻言脚步一停,竟然折返回来走到他马下,盯着他问道:“贺统领为何对我如此关心?这可超出了您的职责范围。”

许是没想到他如此直言不讳,贺明章一愣,视线在他英俊深刻的五官上逡巡一番,旋即打马走了。

宁长风:“……”

一个个都不正常。

他戴上兜帽,钻进巷子里,绕过几条街就摸到了容衍的住处。

彼时已是傍晚,容衍坐在窗明几净的屋子里,暖黄色的夕阳余晖顺着窗柩洒进来。他脱去了那身厚重的红衣,穿了一件翠色月竹纹的宽袍,被映得苍白如玉的脸上似乎也生了暖,墨色的眼底翻起层层烟波。

宁长风踏入房中的脚步一顿,呼吸也跟着静了静。

他永远为这样的容衍着迷。

“回来了。”一句不能再寻常的问候,宁长风心绪复杂地回神,在他对面坐下。

桌上用炉火煨着一锅鸡汤,他顺手给容衍打了一碗,问道:“等多久了?”

容衍:“你走后不久我便醒来了。”

那就是等了一下午。

宁长风没说什么,恰好饭菜端上来,他饿了一天,便开始干饭。

末了还要盯着容衍把鸡汤喝完。

以往和他在一起时,容衍的肠胃都没有差成这样,一点小小的汤食喝到最后竟然吐了。

宁长风面色铁青地搀着容衍,输入异能安抚着他被长生蛊搅弄得不断抽搐的五脏六腑。

“这蛊虫不喜熟食,不吃便是了。”

容衍拍拍他手,撑着案桌一角站起,拒绝了落无心递过来的玉露丹。

“我去管皇帝要解药!”

宁长风抽出腿间匕首,这就要往外面冲,被容衍双臂拦住抱在怀里,仍然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不已。

“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啊。”

容衍双臂环抱着他拍了拍,低低哄道:“现下我感觉好多了。你不是不想打仗么,皇帝要是突然出事天下要大乱的。”

宁长风蓦地顿住:“你是因为这个才——”

一直隐忍至今?

容衍拍在他背上的手顿了顿,片刻后,他听到宁长风艰涩的嗓音响起:“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让你善良有软肋,让你多受了这么多折磨痛苦。

本不至于此。

“不是。”

这次容衍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的手掌落在宁长风的后脑上,温柔且坚定。

“不要胡思乱想,长风。我做的所有决定皆是心之所向,你无需有任何负担。我生下来便生活在黑暗中,骤然遇见你,便犹如一束光照亮我的生活,我不敢奢求这束光永远不离开我,可这束光当真没有离开我……这就够了。”

他叹息一声,将脸埋进了宁长风的脖颈里,温热的呼吸轻微颤抖。

宁长风任他抱着。

良久,他僵硬的身体才缓缓放松,回抱住了怀中的躯体。

落日余晖缓缓西移,直到隐入地平线,夜幕渐渐落下,落无心轻悄悄掩了门,将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景泰蓝捂嘴抱走了。

“长生蛊是南越来的一种蛊虫,最初源自越女之间流行给情郎中的一种情蛊,后经大祭司改良,变成了如今可致幻、可成瘾、可控制人的一把利器。”

“此蛊以同类为食,若没有同类蛊虫相食,便会食人五脏六腑,直至食空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