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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42)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宁长风放景泰蓝自己去玩,拿着账本略略翻了几下,上面的流水高得令他咋舌,闻言反驳道:“我也没想到你眼睛毒,思路也毒,佣金制都给你整明白了,你怎么不上天呢,容老爷?”

“哎可饶了我吧!”容衍用账本遮住脸,声线清越含笑:“我赚多少不都在你身上把着,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宁长风“哼”了一声。

“有心?人家小姑娘不慕财不慕利,就仰慕你那袂袂风姿,哭着喊着要嫁你为妾呢。”

容衍把账本一掀,露出半张脸来,凑近了看他。

“醋了?”

宁长风绷着脸,答得理直气壮:“嗯。”

却见容衍禁不住笑出声来,起初还只是小声笑,到后来越来越忍不住,扶着他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宁长风:“……”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容衍,决定离他远点。

要不说男人是这世上最善变的动物呢。才认识容衍时,这人不会笑还偏要笑,讨好地、小心翼翼地,笑得他心里发堵。

现在倒是心口如一了,就是时不时爱捉弄他,尤其在床上,非要磨得他受不了才作罢。

宁长风按了按额头,心想,以前怎么没觉得他体力那么好呢?

“好了,不逗你了。”容衍拽了他袖子,偏又不好好拽,晃来晃去和荡秋千似的:“真生气了?”

宁长风扯了一下,没扯开:“本来不生气的,现在有点。”

容衍敛了笑容,正色道:“镇上这些人多嘴多舌,你只听了前半句,可留意过他们后面说什么?”

宁长风自然是听过的,否则就不是今日光景了。

只听容衍学了那媒婆声调,道:“唉,那容衍虽说长得好,却是个不举的。我道他怎么甘愿守着个哥儿过呢,不成不成,那闺女嫁过去可不是霍霍人嘛!”

说着又换了个声调,这次是个老年男子的:“我看他不是有个儿子吗,怎么不举了?”

媒婆又道:“什么儿子啊,侄儿子!可不就是因为这个被家里赶出来的,那日李员外也想把闺女嫁给他,他喝醉了酒当着众人面说的,半点都不掺假!”

接着是另一人的声音,惊诧感拉满:“当真!”

他原本的声线清越,泠泠动听,像松风像清泉,学起人说话来却是惟妙惟肖,三教九流十二行,完全叫人联系不到本尊头上。

宁长风忍不住提了提嘴角。

他一笑,容衍就知道这一关过去了。

“你当真喝醉了酒同满桌子的人说你不举?”宁长风一时有些佩服他的酒量,那都不能叫一杯倒,得叫沾杯即醉!

闻言容衍卡了壳,几息后才道:“我举不举你不知道么?”

宁长风:“……我说的是醉酒。”

外间传来一阵喧闹,两人也不斗嘴了,齐齐走出去看。

街上不知何时起了风,卷得纸钱满地乱飞,四名孀夫抬着一副薄棺经过,前面带路的是官府的人,后面跟着两名家属,女人边走边哭犹如鬼嚎,哭那未出生的孙儿,哭自己苦命的一生,男子则形容呆滞地跟在后面。

学子们挤在廊下议论纷纷。

“那不是谷兴村的宁荣一家吗,这躺在棺里的是谁呀?”

“还能有谁?镇上酒肆老板家的小寡妇,偷汉子被沉河逃出来的那位,玉春!”

“可怜啊,难产,赶不上过年就去投胎了,一尸两命。”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寡妇偷人在先,宁荣教唆父母偷盗财物在后,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若因此同情他们,岂不是是非颠倒?”

……

众人又七嘴八舌起来,他们中许多都是宁荣的同窗,见他如此不免有些唏嘘。

谁知一转眼就见宁长风和容衍也并肩在檐下看着那从眼前经过的棺材,这才后知后觉想到宁长风正是那被一家人偷盗了财物的“宁家人”,不由得息了声,面面相觑。

等送棺的队伍彻底看不见了,宁长风才松开捂住景泰蓝耳朵的手,转而牵起他,转头对容衍道:“走吧,该回去过年了。”

雪粒子从天上落下,容衍撑开伞:“好,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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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容衍:我沾杯即醉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32章

送棺的队伍一路送进谷兴村,停在堂屋前才离去。

女人的哭声传出老远,很快全村人都知道宁大谷家的媳妇生孩子难产死了。

“老婆子,拿上二钱银子,咱们去看看。”听到这个消息,宁发林把烟斗收起,准备换鞋。

玉婶手里拎着刚从地里砍来的大白菜,闻言翻了个白眼:“不去,饭还没做呢。”

自从这一家子偷盗财物被官府判决后,村里许多人都対他们避之如蛇蝎,毕竟谁敢和一家子小偷走得近,说不定哪天就偷到自己头上来了。

而玉婶対他们的不忿更上一层。

无他,就因为可怜宁长风这孩子,看不惯那一家子的做派。

她说完这句话就抱着白菜往灶房去了,丝毫不给面子。

宁发林只得自己拿了银钱往宁大谷家里赶去。

他作为一村里正,总不好做得太出格。

到那一看,破土屋里除了他竟无人到访,更别提有人安慰了。赵小芝扑倒在棺椁前,哭嚎声凄厉刺耳,与其说她在哭短命的寡妇和未出世的孙儿,不如说在哭自己苦命的一生。

作为丈夫的宁荣更是不知所踪。

家里连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都没有,难怪棺椁送回来这么久,连丧事都没开始操办。

宁发林想了想,从兜里又添了一钱银子,扶起赵小芝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赵小芝擤了擤鼻涕,攥着那三钱银子哭诉道:“里正,我苦命啊!掏空心思苦了大半辈子,眼看着儿子要考上秀才老爷了,却被那个狗娘生的贱种搅和得取消考试资格,娶了这丧门星的寡妇,原指着她肚里的孩子尚有个盼头,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她说着又哭嚎起来,窗外西风瑟瑟,和着哭声难免让人生出几分悲凉。

宁发林不好发表意见,便假托家中有事,匆匆离开了这里。

赵小芝的哭声一直延续到深夜,期间也有几家看不下去的村人来吊唁,怎知那屋前火盆纸钱香蜡一应俱无,只有一具孤零零的棺椁,家里也没个男人把持,赵小芝更是见一个人便诉一回苦,骂一回宁长风,弄得村人里外不好做人,留下一百铜板便匆匆走了。

阴云遮住了月亮,快到子时,赵小芝哭得累了,便扶坐在地休息,她手撑着家里唯一的长凳,神情麻木,嘴里还在一个劲儿地咒骂。

宁荣便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一身酒气熏天,进门便踢翻了矮凳,惊得赵小芝一个哆嗦,看向他的眼神又嫌恶又畏惧。

自从被取消考试资格后,宁荣便一蹶不振,甚至不知从哪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回到家不是撒酒疯就是対玉春非打即骂,就连赵小芝这个亲娘都挨过他的拳头,怎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