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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33)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容衍环住他腰,倾身反客为主,夜色下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好,我答应你。”

“就算被拘到了阎王殿,我也会为了你挣回人间。”

*

清晨,容衍被推进诊室。

一开始宁长风牵着景泰蓝在外头等着,晌午时小六着急忙慌出来,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拿了东西又进去了。

后来景泰蓝困得打瞌睡,便送他回了卧房,自己又走回诊室门口。

六月的天灼人得紧,随着日头西沉,蝉鸣声刚歇下,蛙声又此起彼伏,宁长风中午只草草扒了一口饭,晚上索性没吃,这会月上中天也没觉出饿来,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墙外更夫打更的声音飘来,亥时了。

终于,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宁长风长腿一抬,径直堵在了门口。

李顺德用帕子擦了把头上的汗,脸上难掩喜色:“哎,不负所望。”

话音未落就见宁长风飞也似的奔进了屋内。

容衍躺在床上,双腿裹着纱布,小六和几名医童正在收拾沾血的床单和器械,托盘上搁着两枚血淋淋的生锈铁钉,约有三寸多长,拇指粗细,钉尖部分已经发黑。

“这就是雷公钻了。”小六把托盘里的东西拿给他看:“师父说这上面淬了毒,他早该殒命的,不知为何他身体里的毒素反而没多少了。”

等人走后,宁长风静静在床边坐下。

容衍闭着眼睛昏睡,纤长眼睫在苍白的肌肤上落下一片阴影,宁长风握住他的掌心,将体内的异能输送过去,心中默念道:要好起来。

第一天,无异常。

第二天,容衍发起了低烧。

李顺德带着几个小医童又是灌药又是冰敷,总算消停了一段时间。

第三天,低烧变成了高烧。容衍全身高热,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这次怎么也降不下去,李老急得团团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一把年纪胡须都差点薅秃。

第四天,容衍高烧渐退,脸上泛出铁青色。

“阿父阿父你不要死啊,求求你醒过来呜呜呜……”景泰蓝扑在他身上痛哭,摇着他的手乞求他醒过来。

枯坐四日的宁长风搓了搓他冰凉似铁的手心,蓦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李老,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要您说,什么我都可以去做。”他堵在门口问道。

李顺德重重叹气,眉间褶皱深如沟壑:“他这具身体不知遭过什么罪,囊百毒于己身,这就和养蛊一般,虽说有人替他拔除了一些,但他就靠这毒撑着呢,甫一抽走就只剩个空壳了,即便于我们正常人无害的灰尘粉末都能进入他的身体作乱……回天乏术啊。”

他一拍脑袋:“若是能找到银月草或可一救,但那草仅存在于古籍中,传闻其侧常有异兽守护,哪那么容易……”

他话音未落就见宁长风跑了出去,不一会拿了个巴掌大的木盒过来:“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颗银白色的小草,叶片鲜活,丝毫不见萎蔫。

李顺德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你哪来的这个?”

宁长风:“您别管,这个给他吃下是不是就能救他命。”

“对,救人要紧。”李顺德目光黏在银月草上,点头如捣蒜:“但不是给他吃,是你吃。”

第26章

“我吃?”

李老点头:“据古籍记载,银月草具备生精化气,起死回生之功效,贸然服下恐他虚不受补,只有经过你身体的吸收,将这草的药性温和地渡进他体内,或可有一线生机。”

宁长风捏紧盒子,几乎未经思考便道:“好,您教我怎么做。”

……

又是一个日夜。

天蒙蒙亮时,房间内传来一声惊呼:“活了,脉象活了!”

伴随这声音,宁长风终于撤下掌中内力,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整个人直直朝下栽去。

“快快快,去扶他休息。”李老招呼小六和几个医童扛的扛,背的背,总算把几近虚脱的人带走了。

不知是不是执念所至,宁长风做了个梦。

他梦见容衍从黑暗中走来,他一身红衣似血,卷了刃的刀尖往下滴着血,肩上、腰上、腿上都趴着小鬼啃噬他的血肉,容衍却好似全不在意,只朝他伸出枯骨嶙峋的手。

他说:“长风,我回来了。拉我一把。”

宁长风被吓醒了,冷汗涔涔。

前后两辈子他死人活人丧尸不知见过多少,这是第一次被噩梦吓醒。

他一个弹跳起身,冲进隔壁房间。

“啪”一声,桌上的茶盏应声而碎,宁长风却恍若未闻,跨过碎瓷片大步走到床前,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生怕一错眼这人又像前天一样躺在那里身体逐渐冰凉。

容衍收起手,垂眼又抬眼间已经掩去眼中思索,朝他弯起眼角笑了。

他说:“长风,我答应过你回来的。”

宁长风心口一跳,噩梦的余韵还缭绕着他,促使他拉了容衍的手看了好几遍。

“怎么?被吓到了?”容衍不明所以,声音虚弱,却是温和带笑的。

容衍的手指纤长,因为长期的病瘦显得更加骨节分明,但总算不是梦中那只白骨森森的手。

宁长风落下心,这才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

这一放松,头重脚轻的感觉又袭来,令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饶是如此,他仍旧强打精神攥住对方的掌心,问道:“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容衍反握了他的手,朝里让了让,道:“没有不舒服,不饿,不想喝水。”

宁长风还要问别的,被他扯了扯胳膊。

“想你陪我睡一会。”

“好。”

他来得急,连鞋都没穿,刚脱下袜子躺下就被容衍连人带被子搂住了。

“嘘,什么都别想,睡吧。”

他声音轻柔,宁长风那颗跳动不安的心终于静了下来,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窗外晨曦渐起,日光透过窗户倾泻而进,照在宁长风的脸上,令他不舒服地动了动。

容衍挡住他的眼睛,指尖一弹,一道看不见的气劲倏忽而出,被束起的帘子无声落下,遮住了扰人的阳光。

*

“哎哟,打扰了打扰了!”随着一声门响,李顺德刚踏进门槛的脚又收了回去,遮住眼睛直往后退。

紧随其后的小六被撞了个趔趄,捂着脑袋道:“师父您退什么呢,咱不是来看看情况的吗?”

李顺德搡着他胳膊往外推:“咱回去,回去啊——”

这么一闹腾,宁长风就算不想醒也醒了。

“我去看看。”他起身给容衍掖好被角,打开门就看到师徒俩推推搡搡,一个低头要走一个伸着脖子往这看。

宁长风叫住他们:“李老。”

……

“银月草果真名不虚传,你这身体啊不仅百病皆消,连多年沉疴都给拔除了,只要将养几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了。”

李顺德收起脉枕,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