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125)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以前常听人说,人无所得便无所失,得到越多反而越害怕失去。

他不再是那个孤勇无畏的宁长风了。

高楼风声烈烈,吹得他耳膜鼓痛,那些跳跃的火光仿佛某种催命符,一下一下击打在他心脏上。

宁长风捂住胸口,泵动的心尖上有一处是灰白静止的,那里永远没有了血液。

他深深呼吸一口,满肺寒凉。

他说:“我不想——”

余下的话被他咽入喉间,无人得以听见。

第82章

火光与喧嚷声充斥了一整晚。

宣和捂着被子躲在床上瑟瑟发抖,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知府院内火烛通明,半夜突然来了一队官兵手持刀戟守在门外不许她进出,不时有厉斥声传来,铁甲摩擦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快到天亮时这些可怕的声音才消停点。

宣和从被子里小心翼翼地钻出个脑袋,顶着红肿的双眼打开门。

“铿”一声兵器交接声响,两道长戟架在面前,值守两侧的官兵目不斜视,一脸肃色。

宣和又是一抖,颤着声音道:“我……我想……”

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首辅大人吩咐全城戒严,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家中不得外出,街道上但见活人走动立即射杀!”

宣和眼睛更红了:“连阿衍哥哥也不能见么?”

守兵并不知容衍名讳,只一板一眼道:“不能。”

宣和绞着手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双唇紧紧抿起,却没有像以往几次那般退回房内,脚像扎了根似的站在门口,彷徨无措地低着头。

她自幼被养在深宫,目之所及都是宫墙内窄窄一方天地,遇见容衍后更是被保护得滴水不漏,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凶恶过。

宣和很想见一见容衍,告诉他自己很害怕。

她性格善良胆小,一个人会害怕,打雷下雨会害怕,见到虫子会害怕,连路边上跳出一只青蛙都能吓唬她半天,以往这种时候容衍总会沉默地出现在她身边,听她絮絮叨叨说些闲话,直到陪伴她睡过去。

那个阴郁少年像个保护神一般,有他在的地方永远不会有黑暗。

十年后的容衍却将她独自锁在房间内,任凭她哭肿双眼都不闻不问。

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自胡乱猜想,就听得守兵齐声高喊:“侯爷好!”

宣和吓得又是一抖,抬眼望去,见宁长风已三步并作两步来至近前,叫守兵撤了戟枪,扣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你做什么!”宣和连忙挣扎,抓着门框不松手。

虽说宁长风是个哥儿,但身形高大冷峻,又是容衍的夫郎,宣和对他本就有几分怕意和抵触在身上,见他如此粗蛮不由哭得更厉害了。

宁长风无奈松手:“你不是要见容衍么,我带你去。”

宣和揉着被抓红的细白手腕,眼泪珠子还挂在脸上,闻言仰起头,眼中冒出希冀:“真的?”

问完又警惕地看着他,偷偷往后退了两步,又瞄他两眼。

一副想问又别扭着不问的样子。

宁长风失笑,这小姑娘性子软不说,还单纯得很,脸上藏不住事儿。

“现在城外到处都是活尸在游荡,容衍怕你着了暗算,特地叫你去跟他待在一块儿,你若不去我可走了?”

“等等!”

他转身便走,果不其然听到小姑娘着急的声音。

宣和提着裙摆追上来,眼神中流露出怕惧与疑惑:“可是阿衍哥哥为什么不亲自来呀?”

宁长风难得叹气:“把他惹毛了,不理我呢。”

宣和:“啊——”

……

她跟着宁长风穿过回廊,来到二人所在的居所。

才在门外站定,就听得里面传来某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不是能么,走啊,我不管你了!”

宁长风站在门侧,颇为心虚地给小姑娘使了个眼色。

宣和眼皮一跳,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抬手扣了扣门扉,轻轻软软地喊道:“阿衍哥哥,我是宣和。”

宁长风扭过头,努力将唇角拉平成一条直线。

屋内一静,没有了声音。

宣和惶然无措地看向身边的人,宁长风侧过身子,伸出一只手替她推开了房门。

容衍屈膝坐在几案旁,抬起眼皮撩了门口的宣和一眼,抿唇不语。

秀美绝伦的脸上残留怒气。

大有一种若站在门口的是宁长风他就要捞起砚台砸过去的架势。

宣和觑着他的脸色一步一步挪近,见容衍没有要砸她的意思,心中暗喜,蹭到几案旁趺坐而下,斟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消,消消气……”

容衍面色仍然冷厉,却在接过茶杯时一顿,道:“你不必做此等粗俗事。”

宣和先是一怔,随即眉眼舒展,圆圆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宣和就知道阿衍哥哥心里是有我的!”

容衍并未喝茶,指尖转着杯沿,问:“他叫你来的?”

宣和犹豫了半会儿,点头,随后睨着他脸色,期期艾艾问道:“你们——怎么了呀?”

容衍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冷笑:“他多厉害啊,仗着自己有异能便要孤身去挡千军万马,想没想过万一死了夫君怎么办?”

说到后面那句他声气拔高,显然是特意说给门外人听的。

宁长风撇过头,不听。

宣和一头雾水:“异能是何宝物?能对抗城外的活死人大军吗?”

一路她已听宁长风描述过了活尸吃人的事件,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如此想来容衍关押自己自然是用心良苦了。

想通这层,宣和又开心了些。

阿衍哥哥虽说与她认识的那个戴着面具的阴郁少年大相径庭,但心里到底是在乎她的。

她扬起唇角,脸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依稀露出点及笄少女的娇憨来。

容衍转着杯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诉说着近日的难过,间或低低“嗯”一声算是回应,寻常人都能看出他的敷衍。

于宣和而言却是他这段时日以来最好的脸色了。

她越说越委屈,有好多的话想问容衍,却始终没有开口,直到月上中天才咕哝着伏案睡去,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句话问的是:“阿衍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何对她如此冷漠……

容衍自几案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呼吸变得匀长的宣和,烛光跳跃在他脸上,叫人辨不清神情。

良久,他低声道:“错的是我,冒牌货。”

房门“吱呀”打开一条缝,门外伸出一只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拖了出去。

容衍任他拖着走,直到隐在房檐下的小角落里才拍开手的主人,不冷不热道:“账还没和你算完呢!”

宁长风抿了抿唇,哄道:“别生气了。我只是设想一番,不是被你否决了么……”

容衍冷哼:“若我不拦着,你便当真要单枪匹马去对抗那批活死人大军?”

宁长风梗住,想要反驳其实城外那些低级活死人压根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当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母蛊杀死,否则沦陷的地县只会越来越多,活人迟早将无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