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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109)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窗纸被舔湿,透过圆洞可看到宁长风仰靠在椅背上,呼吸均匀,似已熟睡。

赵阳不由得意洋洋。

今晚他令亲兵偷摸在守卫吃的红薯里下了迷药,在陇西营时宁长风就没有开小灶的习惯,果然晚饭是同守兵们一起吃的。

不倒才怪!

他抽出腰间长刀,返身来到城楼边的小门前,一脚踹开,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此人害他至此,今夜他就要报仇雪恨,割了他的头颅送给那可赞下酒喝!

门被踹开,撞在青石砖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赵阳只觉眼前一花,还未从即将报仇的快感中醒来,一道身影顷刻来至他面前。宁长风微微弯腰,目光如冷刃:“找我?”

哪有半分被迷晕的样子?

赵阳面色巨变,转身欲逃,身形往前冲了几步,又生生钉在原地。

只见那些他以为被迷晕的守卫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各个手持兵器逼近,射楼上架起弓.弩,闪着寒光的铁箭齐齐対准了他。

林为从地上爬起,拍拍手上的灰,面露嗤笑:“玩迷药?老子是你祖宗!”

赵阳大骇。

“你,你们——”他指着林为,转头又看到宁长风手中握一把长枪,正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分明背后是无数玄铁冷刃,无数守兵架着刀枪直指向他,而面前只有宁长风一人在靠近,赵阳却毫不犹豫转身,朝包围他的守兵直冲而去。

一柄长枪破风而来,自他后心穿过,将他钉上了城墙。

鲜血自他胸口蜿蜒而下,瞬间染红了青石墙面,赵阳口鼻喷血,双目赤红:“你,你们做局——”

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他死不瞑目,被高高挂上城墙。

火光冲天而起,所有人仰头凝望,宁长风站在城楼上,夜风猎猎吹起他的战袍,赵阳悬挂的尸体犹如某种序曲,所有人都听到这个哥儿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彻在塞北的苍穹之下,和风沙一起滚烫地碾过他们心口。

“陇西主将赵阳临阵叛敌已被斩杀。即日起,青川城内所有守军听我调度,誓死卫城!”

城门口赶来的将领越来越多,他们的目光扫过城墙被悬挂示众的尸首,又落到被林子荣制住的反叛军身上,更远处落十三带着绣衣使穿行在夜色中,刀光血色交错,他们在进行最后的大清洗。

这座城池在历经数日的混乱无序后,终于迎来了新的指挥使。

不是监察,不是守备,是真正的,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将军!

无人再能撼动他的地位。

熊熊火光下,众将领仰望着城墙上那道仿佛坚不可摧的身影,立起的枪尖缓缓垂地,心悦诚服。

他们中许多都是青川本地人,城内生活着他们的父母妻儿。

没有人比他们更想守住这座城池。

“誓死卫城!”守兵们的呐喊声山呼海啸般涌来,火光照亮他们布满风霜与热泪的脸庞,每个人眼中都映出了光。

光里站着同一个身影。

第72章

“羌军围城第十日,援军至。宁参将率城中守兵开城门迎敌,与陇北军合围敌军,羌军大败,退出榆阳关,我军大捷!”

捷报一封一封传来,朝中百官士气大震,连日来因宁长风身份而争吵不休的几个大臣也不由松了口气,顺便将弹劾他的折子默默纳回袖中。

自景泰蓝登基以来,容衍便组内阁,自封首辅,行摄政之职,坐堂听政。

上至幼帝,下至百官无不被他把持得死死,一些“忠臣直臣”对着他那张与先帝相似的脸忧心忡忡,生恐这位哪天想不开一脚踹了景泰蓝自己做皇帝。

难怪先帝会养在身边这么多年,难怪会让他组建绣衣局,给他生杀予夺朝臣的大权,原来是私生子……

不过,在他们心里景泰蓝才是继承皇位的正统。

因此,当宁长风是他夫郎的消息传回朝中时,三天两头有人殿前撞柱,试图以此为软肋拿捏容衍。

怎知殿上这位出乎意料的好脾气,不仅敛了以往那些酷厉手段,还令护卫送伤药上门,整得这些老臣们诚惶诚恐,心下怪道:这杀人头子又给他们玩什么心眼子呢?

此刻这杀人头子坐在金銮殿右下首,他以手撑额,视线扫过殿下一片喜色的百官,面色冷淡地宣布退朝。

待金銮殿重归安静,容衍才站起身,靛蓝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将他眉眼间那种勾人的魅压下去不少,反倒多了几分清冷与不苟言笑。

某些角度看起来倒与宁长风有些相似。

景泰蓝小脸紧绷地坐在龙椅上,小手指抠着椅子上的雕花,咬唇看着递在面前的手,一动不动。

容衍微微躬身,抬手戳了戳景泰蓝鼓成包子似的脸颊:“还生气呢?”

景泰蓝捂住脸不让他戳,又气不忿从指缝中露出眼睛瞪他一眼,赌气道:“谁让你不带我去看阿爹的!”

说完跳下龙椅就要往外跑,被容衍拎着领子提溜了回来。

“你放开我!”景泰蓝踢他:“你偷偷去看阿爹不带我便罢了,连家也不让我回,是不是有了小弟弟都不要我了!”

容衍便任他哭闹,朝服上被蹬了好几道鞋印子。

景泰蓝越说越委屈,最后瞪着通红的眼眶仰头直视容衍,语气凶巴巴的:“哼,放开朕!朕才不稀罕当你们的孩子!”

早在景泰蓝耍脾气之前,容衍就屏退了所有侍从。

此时金銮殿空无一人,景泰蓝由最初的拳打脚踢逐渐变为小声抽泣,明明难过得眼睑通红却倔强地撇过头,不肯在人前露出半分。

像极了幼时面对先帝时的自己。

容衍拎住他的手一松,他面色柔和了些,蹲下.身替他理了理弄皱的衣领,难得分出几分耐心解释:“当时事发紧急,朝中须得有人坐镇,你我若都不在,朝中一旦生变,岂不是让你阿爹的心血付之东流?”

景泰蓝瘪了瘪嘴,道理他并非不懂,只是——

他低下头,努力憋回眼眶里的泪水,攥着衣摆的小手指不停捏来捏去。

他对容衍到底不如宁长风亲厚,有些话说不出口。

这时,一双手卡住他腋下,景泰蓝尚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腾空而起,被人抱进了怀里。

清淡的松香萦绕在鼻尖,景泰蓝被按住后脑勺强行往他肩上贴了贴,表情一时有些怔愣。

这是容衍第一次抱他。

“好,今日不睡宫里,我们回家去。”

*

军报一次次传来,宁长风与戚芷两军合璧,势如破竹,乘胜追击,拿下羌族好几个部落,那可赞节节败退,率亲兵逃入阴山,不知所踪。

朝中人心大快,一片向好。

就在这时,军中传来快报,宁长风率一队轻骑追入阴山,自军报发出之日起失联已三日有余。

容衍的心一下跌入了谷底。

他日夜忧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为了彻底解决他和景泰蓝的后顾之忧,长风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朝中无人在意一个参将的生死,人人都在讨论此番胜仗有多出恶气,战后与羌族谈判时要提什么要求,纳多少岁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