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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100)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宁长风眼下青黑,唇抿成一条薄线,下颌线条更显锋锐坚毅。

“带一千人马随我去总营,剩下的人给我躲好了,羌族大军来了就让他们过去。”

林子荣张了张嘴:“啊?”

宁长风披甲执锐,大步朝外面走去,落地有声道:“传我的令,弃守榆阳关。”

“他不是不肯出兵么,那就把羌族大军领到他营前,看他还怎么当缩头乌龟!”

第66章

盛京。

天际乌沉沉地压下,禁军的铁靴踏过红墙内的青石板砖,将金銮殿前的文武百官团团围住,亮出的枪尖血气森然。

“贺统领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也要倒戈向这乱臣贼子吗?”百官中有人跳脚怒斥,有人惊慌呼喊,更多的人袖手沉默,等待着殿前那位发话。

容衍单手捂着胸口,深红的血浸透衣料,从他指缝间渗下。面具在方才的刺杀中被打飞,露出那张昳丽的脸。

落无心不知从何处落下,递给他一粒止血的药丸。

容衍接过吞下,片刻后才直起身,踢开倒在地上经脉俱断的尸体,冷漠地看着殿下乱糟糟的一团。

落无心将拾起的面具递还给他,被他摆了摆手。

突然,正闹着的几位余光瞥到殿上不知站了多久的容衍身上,恰逢乌云散开,阳光自殿外射进来,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愈发分明……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惊恐地叫了一声:“他怎么和先帝这般像?”

此话一出,整个金銮大殿俱是一静,接着百官纷纷扭头,无数道视线落在他脸上,震惊的、探究的、疑惑的……

方才还乱糟糟如菜市场的金銮殿,这会儿落针可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不可置信的猜想。

难怪这人始终以面具示人,这张脸想不让人认出来都难!

人群中方才还闹得最厉害的赵氏一党缩了缩脖子,默默往后站了站,被禁军的枪尖顶着后心,不由得又僵直了身体,眼睁睁看着容衍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每一步似乎都碾在他们的心尖上。

“诸位今日戏唱得好,可惜刺客拿刀的手不稳,没能刺死我真是一大遗憾。”

容衍开口,语气不高不低,众人却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有几位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

前几日收到军报,羌族列兵一万进犯边疆,容衍便要增兵支援,怎知兵部称陇州境内五万大军足可对抗羌军,拖着迟迟不肯签发调令。

容衍以圣旨强压,这才出现今早殿前刺杀一幕。

兵部侍郎暗地里是赵党一派,见状便伙同党羽闹将起来,意图给容衍扣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帽子,好借机将紫宸殿里那位飘飘欲仙的蠢货迎出来,打扮好推回皇位继续做个拿捏得住的傀儡。

只是没想到容衍会先发制人,直接将百官扣留在大殿。

兵部侍郎喉头发紧,随即想起狱中赵怀仁所说之言,容衍不死赵家将永无翻身之日,便咬牙站出来道:“区区一万羌军你却如此兴师动众,还要将陇北营的五万大军调去支援,那戚芷这么多年对朝廷怀恨在心,若兵权回归她手转身揭竿而起又当如何?你这不是包藏祸心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俱变,其中一些本就对容衍代理朝政极为不满的官员更是窃窃私语,隐隐有向另一边倒的趋势。

多年前戚老将军在益州战死之后,其长女戚芷便削发立誓,此生长驻陇北,无诏不踏进盛京一步。

先帝恐她生异心,削了她的调兵权收回兵部,只予她统兵权,就是防止她某一日突然想不通,带兵倒戈相向。

“她不会反。”方才被百官质问都始终保持沉默的贺明章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戚氏一门忠烈,你们不可如此污蔑于她。”

兵部侍郎冷笑道:“你还当那戚芷是幼时与你订过娃娃亲的小女娘呢,她可是手握五万兵马的边军大将,一旦把调兵权给她,谁敢保证她不反?”

“我保证。”贺明章斩钉截铁道。

他扯下腰间代表禁军统领的腰牌,素来沉默的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高声道:“若戚将军造反,我必第一个带兵剿杀平乱。有违誓言,我贺明章不得好死!”

他的话掷地有声,砸得大殿内鸦雀无声。

兵部侍郎张了张嘴,半晌一甩袖,又道:“总之若要我们兵部签发调令,可以,须得有盖了传国玉玺的圣旨方能奏效!”

贺明章脸色铁青,盯着他不再说话。

始终靠柱而立的江太傅适时插话:“这不是胡闹吗,人人皆知先帝遇刺那日传国玉玺便已丢失,新的还在赶制,如今上哪给你找去?”

兵部侍郎尚未开口,就听得有人帮腔道:“这两年咱朝廷胡闹得还少吗,都快成笑话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停下,众人想起这两年乱成一团的朝廷,以及自容衍接手后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的自己,不由面露赧然,不好再开口。

这时,站在人群前的容衍才“呵”地一声,目光讥诮地扫过神情各异的众人,缓缓道:“不就是传国玉玺么,无心,去我府上取来。”

江太傅往前急走几步:“现在还不是时候——”

朝中局势未稳,若此时将景泰蓝暴露,虽可立时调兵支援,容衍的位置却会变得尤为尴尬,所面临的压力也将超乎寻常。

分明先前的计划是徐徐图之,怎会突然变卦……

他话音刚起,就看到容衍隐蔽地朝他打了个手势,缓缓提高音量,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的余音。

“去请皇太子驾临。”

*

天色向晚,雷云轰隆作响。

宁长风一骑领先,疾驰在荒野上,身后一千骑兵紧紧跟随,马蹄踏过黄沙,卷起风烟弥漫,在他们身后,乌泱泱的大军犹如疯狗紧咬不放,从榆阳一路追来。

远远见得总营大门,宁长风并未减速,而是向后打了个手势,随后伏低身体,朝营口直冲而去。

林子荣挥动军旗,身后骑兵得令变换阵型,呈尖角之势紧随其后,将营门的守兵冲得七零八散。

他们并未减势,而是一夹马腹,跟随宁长风朝营中主帐冲去。

守兵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骑兵已将主帐围了个严实,宁长风飞身而起,脚尖踏在马背上凌空一跃,削去了帐上的尖顶。

高耸的军帐霎时坍塌,将里头的人尽数罩住。

趁这一瞬间,骑兵们“呼”地上前,迅速制住里头的看守,绑了起来。

“报告参将,人都在这里。”

江成和众参将被骑兵们从倒塌的营帐里刨出来,给他们松了绑,个个面露喜色。

宁长风目光掠过他们,高声问:“赵阳人呢?”

江成面露愤然,跺脚道:“那厮带着全营精锐跑了!”

此时守兵已至,宁长风这才发现总营内留守竟不足千人,且个个老弱,举着生锈卷刃的各式兵器包围了他们,面上透出茫然无措来。

昨晚赵阳听闻羌族又追加两万大军,连夜点出精锐护着他弃营而去,他们被丢在这里,却仍然在以为遇到敌袭的情况下举起了手里的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