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尽头生存指南(23)
结合他们刚才在电台里的听到的信息,始作俑者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就是那个在逃走过程中被击毙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在他被击毙的同时,一个婴儿出生了。
刚刚化为恶鬼的杀人犯灵魂还不稳定,就顺势钻进了现场那个婴儿的身体里休养。
只是没有人想到,那个婴儿在出生不久,就被他的父亲遗弃在了88路乡村巴士上。
所以雨衣鬼才会对他们透露,那个婴儿才是整辆车上戾气最重的存在。
因为当时婴儿就是被附身的状态。
陈岁阴差阳错地在婴儿的背上拍了拍,反倒是误打误撞,把恶鬼拍了出来。
恰好当时车上的乘客被金伶吓到了,四散奔逃。
恶鬼急需寻找一个全新的身体,而跑在最后的老赵,就成了那个倒霉鬼。
老赵张开双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美妙而浓郁的血腥味。
原来做了鬼,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杀人。
他只是朝着某个方向一伸手,那把取了无数人性命的开山斧就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上。
车头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地无限长。
老赵以绝对压迫者的姿态,手握开山斧,朝他们逼近。
“求我啊,跪下来求我饶了你们。”受害者越是畏惧他的存在,他就越是兴奋。
陈岁和陆鸣潮并肩站在一起,大雨把他们两个人淋地湿漉漉的。
雨水顺着前额的碎发,在陈岁的脸上蜿蜒而下。
“害怕吗?”他问陆鸣潮。
“我说我害怕的话,他就不会对我动手了吗?”
陆鸣潮一脸惊慌地向着陈岁身后缩了缩,眼睛里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不会。”陈岁坦言。
“哦,那也没必要装了,不是么。”
他一改刚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舒展了一下肩颈,又笑着把指骨一一掰响。
“啊,你已经是鬼了吧,那就请你——再死一次吧。”
他笑得更灿烂了。
第15章 瞑泉村
附身老赵鬼的恶鬼,杀人生涯里受害者无数。
谁不是痛哭流涕,蜷缩求饶?
怎么到他俩这儿,反而是他更像是个受害者?
“死鸭子嘴硬?”
老赵握着开山斧的手指抽动了一下,随后猛地把开山斧朝着陈岁的脑袋掷了过去。
久违的手感,他甚至可以想象,斧子划开皮肉,劈开脊椎时飞溅的鲜血。
以及那颗美妙的头颅如何狼狈地滚落在泥泞里,染上污浊。
可真正动手了,却发现一切都跟他想的不同。
陈岁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只是稍稍偏了下头,斧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钉死在他身后的汽车上。
厚厚的铁皮一下子就被钉穿了。
对方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顺利闪避后,竟然还游刃有余地伸了个懒腰。
“在车上窝太久了,也确实应该——舒展筋骨了。”
不算大话。
陈岁想过很多种可能,他和陆鸣潮都会死在这儿。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破地方,到哪里都逃不了一死。
他们只是渐渐地,熟悉了死亡而已。
每个人面对危险时的反应,大多是哭泣,求饶。
而他和陆鸣潮却恰恰相反,越是危险,就越是——兴奋,是肾上腺素狂飙的愉悦。
他们早已认清了自己的命运,却又不轻易屈从于命运。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岁和陆鸣潮一左一右,突然朝着老赵包抄了过去。
两个人竟然同时看准了这只鬼的弱点,残疾的左腿。
尽管被附身的老赵本人双腿完好,但这只鬼总以为自己的左腿依然残疾。
走路的姿势也像之前一样,一瘸一拐。
他们两个找准痛点,一前一后地踹向了老赵的左腿。
老赵哀嚎一声,整个人跪在了地上,被钉牢在车厢铁皮上的斧子一瞬间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这次陈岁闪避地慢了一些,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
陆鸣潮将老赵按在地上,膝盖死死地抵住他的脑袋,不忘取笑挂彩的陈岁:
“身手一般,建议回去之后报个班,实在不行,我也能教你。”
大话一说出口,飞出去的斧子像回旋镖似的又杀了回来,竟然直直地朝着老赵的后背砍过来。
陆鸣潮为了躲斧子,只能松开老赵,并为此付出了一点小代价。
他的肩膀被斧子刮了一下,也开始淌血。
“你教我?就这水平?”陈岁的嘲讽随之而来。
陆鸣潮觉得,今夜他们大抵要在斗着嘴的过程中死一死。
如果不是老赵在场,他俩高低得先打一架,分个孰强孰弱。
那恶鬼并不珍惜老赵的身体,以这样的方式脱身后,踉跄着站起来,拔出了砍在自己背上的斧子。
他的双手握住开山斧,晃了两下后,竟然退到了黑暗中。
周围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但恶鬼却可以凭借他们身上的气息,顺利找到他们的位置。
“站到光里来,靠近车。”陈岁提醒他。
陈岁和陆鸣潮飞快地站到了亮处,后背紧贴着车厢外壁,戒备地看向暗处。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陆鸣潮甚至当场出了个馊主意。
“喂,你这么能编故事,要不再编个故事,把车里那位诓下来跟老赵打一架?”
其实陈岁仔细地琢磨了一下,陆鸣潮的馊主意还真有点道理。
但金伶现在一心扑在孩子身上,肯定不会为了他们两个人类,跟老赵动手。
除非……
大约是福至心灵。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后,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老赵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可那开山斧却精准地朝他们劈过来。
就在那斧子要劈到他们的时候,陈岁和陆鸣潮忽然蹲了一下。
开山斧“哐当”一声,砸碎了巴士后排的玻璃,直直朝着金伶和小杰飞了过去。
刚才还在温柔哄娃的金伶瞬间变脸,暴长的长发缠上斧柄,愣是把这一斧子接了下来。
躲在黑暗里的老赵自然是要召回斧子的,可这边金伶的头发缠住斧子就是不放。
两相较力间,竟然凌空上演了一场鬼与鬼之间的拔河。
“赌谁赢?”陆鸣潮抱着手臂,和陈岁一起看起了热闹。
一边是穿着红衣自杀的女鬼,一边是杀人无数的恶鬼。
“红衣上吊,煞气自然是强压一头的,但对方杀了那么多人,戾气充足,我觉得老赵赢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陆鸣潮已经像个解说员一样分析起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陈岁的答案。
“我赌老赵,你赌谁?”
陈岁不像陆鸣潮,在这样的场合,还把心思放在赌局上。
他的视线在陆鸣潮的肩膀上停留了一瞬,发现他的肩膀其实伤地很重。
深可见骨。
只是雨太大了,把血冲淡了,制造出了看上去没流多少血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