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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别哭(133)

作者: 宝光相直 阅读记录

“很抱歉,我必须这样做。”

她必须目标坚定,

坚定地留这个孩子存活至今,整整半年,不轻易沦陷母爱的伦理情感中,

仍然记得,这是证据。

她必须头脑清醒,

清醒地记住成澈予是杀人犯,犯罪角度上他与向阳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而不是被他荒唐的爱意冲昏理智。

她必须这样做,坚贞不渝,忠于自我,才能不被向阳精神控制,才能不受成澈予情感干扰,才能在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悲痛后,还可以活下来。

她想活下来。

就要靠自己,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这个孩子,不属于这个世界。”

纵使怀胎六月,可她隆起的只有一个婴儿的重量,她还是很瘦。那样瘦削,那样纤弱,又那么柔韧而顽强。

她的手垂下来,眸底有素净的光芒,

“我会配合警察的流程,让这个孩子去跟教授做亲子鉴定,在那之后,我会去做引产。对不起。”

时眉微微摇头,伸手拉她坐下,“不必‘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受害者无错。生育自由,这是你的权利。”

所以,方灵溪才不是余白音的替身。

纵使两个女孩子拥有偶然巧合的相似容貌,但她们本性不同,她们截然相反。

余白音纯洁无暇,不谙世事,无比缺□□与童年令她精神世界极度匮乏。

她干净孤独如白玫瑰。

像朵柔软小百花。

方灵溪聪明灵敏,胆大心细,诚然生活在单亲家庭,但妈妈给予她的爱意丰厚且深切,她的精神世界足够饱满。

她顽强坚韧如红玫瑰。

像只钢牙小白兔。

时眉目光委顿了下,“章老师她……”

“我知道。”方灵溪眼波湿红,提及母亲才展露脆弱情绪,“或许是母子连心吧,那晚我的预感很不好,直觉妈妈会出事,于是我拜托成澈予去看妈妈。”

“后来他一直没再回来,我就知道,妈妈出事了。”

“成澈予为什么会自首?”时眉问。

方灵溪偏侧了下头,视线淡淡落在琴架的那份谱子上,音调平和: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教授对我们穷追不舍,他知道成澈予的一切,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只能自首,将教授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这样,我才有机会逃生。”

“所以后来,是你自己逃到这里来的吗?”时眉环顾了下四周环境,问。

方灵溪点头,继而看向时眉,反问道:“他是自杀的吧?”

时眉似乎惊异于她这样肯定。

“因为他没见过教授,他也没有亲人,教授知道他将我藏了起来,那么那个时候,谁去探视他,谁就是教授。”

方灵溪解释说。

时眉这才惊觉,“所以教授一走,他立刻自杀,这样就让警方成功怀疑到来探访的人身上。”

“没错。”

难怪。

如若不是成澈予自杀,

他们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注意力成功锁定在向阳身上。

“姐姐,我们走吧。”在时眉晃神的功夫,方灵溪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穿好大衣站在她面前,对

她轻浅微笑。

时眉主动替她分担背包,出发之前,歪头认真地凝视她一眼,牵起唇角:

“你很勇敢,灵溪。”

希望你,尝遍人间苦,

依然保持当下这份灵动,不踌躇,不迷路,不问来日归途,只行脚下寸步。

未来,一切顺遂。!

第66章

岑祚舟后来持续处于昏迷状态。

时眉偶尔抽空去探望,看到除岑家人之外,杭露侬几乎日夜陪伴。

一来二回,两人脾性相投,说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儿,反倒是混得相熟了。

岑浪提前上任,彻底接手壹浪。

石瑀跟肴时刻随从在他身边之外,听说岑家人轮番上阵鼎力相助,连老爷子也接连坐镇,董事会无人敢造次。

岑浪辞职后,时眉顶替他的位置升去五楼,新案子接踵而来,年终辩论赛迫在眉睫,时眉带领手下团队忙得脚不沾地,昼夜不分。

两人各自忙于事业,一个游刃新港,一个奔波旧滩,东奔西走在并不交集的不同轨迹,几乎挪不出空闲见面。

更多时候,时眉是在各大网媒、财媒、或者环浪天合中心的大荧屏上见到岑浪。

但即便如此,

微信聊天总还是不可少。

比如。

时眉说聊天不比见面,隔着手机看不到对方的眼神、声音以及说话时候的神态语气。

所以要求岑浪,不准用“哦”、“嗯”、“好”这种单个音节答复她。

于是就变成:

HKFG:

【浪浪,我昨天发现一家围炉煮茶的露天茶苑,超级漂亮,周末一起去吧!】

浪:【好】

HKFG:【好?】

浪:【的】

浪:【宝】

浪:【宝】

浪:【刚才在电梯,信号不好(贴贴.jpg)】

再比如:

HKFG:

【你的宝宝已被气死.jpg】

岑浪下一秒直接一个电话扔过来,“怎么了?”

时眉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当事人!!”

“今天开庭,打离婚官司,我做男方的原告律师诉讼离婚,我说两人已经分居很久,婚姻感情破裂。”

“女方说,‘分房睡也算分居吗?而且他寂寞那时候还来爬我的床呢!’”

“我当时就觉得不妙,在桌子下面踢了脚男方,小声叮嘱他跟他说‘否认、否认!’,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他居然说‘啊那是她先勾引的我’,说完竟然还敢回头问我厉不厉害……法官当场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就那一眼我就知道这婚绝对离不成。”

岑浪在那边耐心听完她喋喋不休地吐槽,良久后,低哑地轻笑一声,说:

“我也想你了,宝宝。”

时眉瞬间眼尾泛红。

她就知道,

他听得懂,

只有他懂她的潜台词。

跟你分享日常不是真的想跟你分享日常,而是想告诉你:

我想你了。

……

岑浪确实很忙。

不过,在12月31日这天一早,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石瑀开车载领他,来到一个地方。

——「苏仙岭七号公墓陵园」

岑浪一身黑衣西装,手捧一簇白色小苍兰,穿过葱郁林荫,拾级而上。

碑位鳞次墩坐,阶梯状排布在半壁斜坡之上,错落有致,沉穆肃寂。

东方日晖冉冉,殷切悬上地平线。

逝者却永如残阳的余晖,长眠墓土,碑林形影斜移,宛若生命随风潦草消逝。

岑浪沿路迈上最高一层,在全墓园风水最正的,中心位置的墓碑前停步驻足。

他落眸,认清碑石上镌刻的竖文。

慈母余白音之墓。

孝男岑浪敬立。

据闻余白音死后,她家中父母亲朋因嫌恶她丢尽脸面,无人前来认尸。最终是由岑家人出面,为余白音办妥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