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冬焰(8)

作者: 时只柚 阅读记录

魏子蓁的注意力都在前三句上,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想起什么,又问:“校考怎么样,想去哪所学校?”

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

逢冬去了小区楼下的面馆,点了碗云吞面,吃到一半,又加了盘串。

串要的加辣,她吃得鼻尖都是红的,辣得呛咳。

旁边桌的人侧头往这边看。

这么瘦的姑娘,挺能吃。

吃完面,她起来结账,面馆的老板祝鹏就住小区里头,认出她来:“小冬,这是搬回来了?”

逢冬低头扫码:“没有,叔,我转学了。”

祝鹏叹口气:“你婶前段日子还念叨呢,造孽了,多好的孩子,赶上这么个爹,妈也疯了。”

“叔,”逢冬抬头,“我妈妈没疯。”

倔强的,执拗的。

又重复一遍:“我妈妈没疯。”

——

从镀城回来的一周,逢冬的课后时间基本都泡在舞蹈教室。

因为高强度训练,她的膝盖下边多了几处淤青,那天在更衣室被陈茜看到,咋舌:“你怎么这么拼?”

逢冬的手腕绕着皮筋盘头发:“我想要这个机会。”

“这次的名额不多,”陈茜欲言又止,半天压低声音,“而且已经有内定的人了,真正留给选拔的只有两三个名额。”

逢冬抿唇:“那就争这两三个。”

她清冷安静,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执拗的野心,陈茜有点吃惊,不过很快她说:“你肯定可以,前两天的测试只有你跟赵玉楠的分数最高。”

逢冬走得晚,回去之后她练不了舞。

晚上七点半,舞蹈教室只剩下她跟赵玉楠两个人。从周一开始,赵玉楠每天都在,听说之前准备放弃A舞的校考资格了,现在又准备参加。

据说是家里给的压力,她母亲一直希望她继续学跳舞。

逢冬进更衣室的时候,赵玉楠也跟了进去。

“学校现在都在传,陈北炙前些天给一姑娘出头。”

逢冬抬起眼睛,安静的看着她。

赵玉楠抬手散马尾:“你知道他家里的事吗?”

陈北炙的父亲经商,是京圈叫得上号的人物,母亲在国外,是个知名舞蹈家。

这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当然,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的。

“你跟他没可能。”赵玉楠把舞鞋扔进包里,“学舞蹈的姑娘,他再喜欢也不会谈。”

“而且,”赵玉楠转头,“他没对谁认真过。”

“我不是喜欢他。”逢冬说。

她用了不是这个词。

赵玉楠不置可否。

从舞蹈教室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逢冬在台阶上站了会儿,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攥着汗,呼吸有些僵。

她站在原地,等身上的热乎气被风吹透了,才理了理围巾,往校门的方向走。

第6章 逢冬

二十八号,商演选拔出了结果。

逢冬那天有点事,回教室的时候,陈茜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把手机推给她。

是贴在公告栏的选拔名单。

逢冬从一看到七,然后再往后看,她的名字在第三十三个。

整个名单的最后。

排在第六名的女生选拔的时候甚至动作都没记熟,错了好几拍。

逢冬的呼吸滞了一下,眼眶发胀发热。

然后她站起来,椅子划过地板,吱呀一声响。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她知道,但是这样正大光明摆在台面上的黑暗,荒唐又讽刺。

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了,不少人收拾书包往外走,逢冬逆着拥挤的人流,朝年级办公室走。

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各种意味的都有。

推办公室门的时候,逢冬看见陈北炙在拐角抽烟,听到动静,他撩起眼皮,懒散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逢冬低头推门,陈北炙的掌心按着火机转,看着那扇门开了再合上。

戚辰过来找陈北炙的时候,逢冬已经进去了一刻钟。

几个朋友约了晚上玩车,他过来问陈北炙要不要一块。

戚辰的车技太菜,每次都被吊打,然后他琢磨出个招,跟陈北炙组队,每次都稳赢,全靠陈北炙带。

而陈北炙跟戚辰组队的原因是,他嫌弃剩下几个人的审美,觉得他们挑的车忒丑,不够骚。

在审美这点上两人一拍即合。

戚辰问:“晚上七点,老地方,怎么说?”

陈北炙漫不经心:“去啊。”

视线没往戚辰这边看。

戚辰顺着他的视线看,走廊转角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李智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你的能力没有问题,老师们考虑到的是综合方面,你新转到这边,什么都没适应,还有家里的事,前段时间我跟你舅妈聊过,你的状态现在需要调整,不适合参加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和演出,沈暖老师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戚辰来的路上听说逢冬找李智理论的事了,这场选拔有猫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敢去理论的只有逢冬一个。

戚辰发现这姑娘胆子挺大,跟外表的乖不太一样,但是碰着李智这么个老奸巨猾有手段的,估计得哭着出来。

他轻啧一声,看了眼办公室门,又看陈北炙。

陈北炙咬着烟,还是刚才的姿势,开了把游戏,低着头打。

看上去并没有关注这边。

然后戚辰听见办公室里又有了动静。

轻而软的语调。

“李主任,我来是想跟您说个事,您侄女的大跳不太标准,第八小节后的拍子没卡对,最后一个动作反了方向,得好好练一下。”

李智碰了个软钉子,满肚子的义正辞严都憋回去,吸口气,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抬头盯着逢冬,里边透着威胁和审视。

逢冬轻点了下头,拉开门往外走,迎面碰上戚辰。

她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转角已经没人了。

空气里还残存着尼古丁的气息,很淡,微苦。

她站在那儿,轻轻呼了口气,胸腔里起伏的闷意消去了些,刚要走,戚辰过来了。

“李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以权谋私的事了,之前一班的保送名额也闹过这么次风波,不少人在往上反映。”

李智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精,有背景的一概不得罪,甚至刻意讨好,至于坑的,都是家里普普通通,折腾不起来什么的。

陈北炙跟戚辰都收到过他的谄媚。

陈北炙压根没理。

戚辰也看不惯这种人,但是看不惯归看不惯,他没什么辄。

逢冬的眼睫颤了颤,这次的名额对她来说挺重要,她想拿回来。

这个点校车已经走了,公交站离得挺远,戚辰正好要去基地,顺路捎了逢冬一程。

走到半路的时候,车出了点问题。

有个零件松了,戚辰没扳手,捣鼓了一阵,掏出手机打电话。

逢冬站在一边等。

过了十几分钟,陈北炙来了。

他身上的骑行服没换,火红的,身上一股散漫又嚣张的劲儿,摘头盔时,偏头往逢冬这边看了一眼。

上一篇:弄潮儿 下一篇:原来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