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90)
他胆子不算大,脑子也不够灵光,不敢贪墨公款、以次充好,这职位自然也没什么油水,到现在也不过是能在京城中勉强不丢面子。
他没什么人脉,也没什么靠山,自己也没那些权臣们的手段,只会小心翼翼地不卷入各种党派之争,京城中的王爷国公侯爷等等显贵也一个都不敢得罪。
他检查时如何没有发现?可那些启元街临兴街的商户,背后哪一个不是显贵?就算他禀报陛下,法不责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时,陛下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去太过责罚那些贵人。
他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哪里敢同时得罪这些贵人?他只能瞒下,再在别的地方补救一番,期望临时加的防护能起些作用。谁料天公不作美,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起了大雨。
除非龙王到来,才能将所有积水尽数吞回,可哪里又有什么龙王呢?
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面对帝王的暴怒,他一时间简直万念俱灰,伏在地上颤栗不已。
这时,久久不曾在朝堂上说过话的赵泽恒却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一策可以解当前之围。”
这些天来,皇帝对赵泽恒一直没给过什么好脸色,自然觉得对赵泽瑾已经是个交代了,听他说有办法,便道:“泽恒,你有何法?”
赵泽瑾与赵泽瑜心中忽地有些不详之感,只听赵泽恒面色平静地道:“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如今雨势依旧,不知何时能停,启元街与临兴街又来不及整修沟渠,那么不如在临兴街旁开洪道,将积水引往相邻的和宁街。和宁街沿路地势较低,此街又相对落败偏僻,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全朝顿时鸦雀无声,连陈肃都不由得看了一眼赵泽恒。
赵泽恒绝对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个办法的,但他是唯一一个说出来的。说和宁街偏僻也不假,可和宁街沿街的百姓才是最多的。
诸位能上朝的显贵大臣们自然大多都不住在和宁街,只是为着自己的面皮还得时刻忧国忧民,要无耻得不动声色,万万不能将这等有损名声的话说出口。
可也不知赵泽恒是不是为了重获恩宠豁出去名声了,敢将此话说出口,也打破了僵局。
和大局比起来,这些百姓不过是房中进些水,又有什么可矫情的?况且朝廷又不会不进行补偿安抚,也不算对不住这些百姓。
赵泽瑜悄悄用余光扫了一眼,皇帝脸上丝毫没有意外,而众大臣只有一小部分不可思议地望着赵泽恒,其他人都算不得惊讶,也不知是早早想到,还是城府太深。
才入朝不久的赵泽瑜在心中冷笑一声,不由觉得,这朝堂之中,倘若有一面照心镜,也不知是要黑到何种地步。
他正想着赵泽瑾却已然径直出列:“父皇,儿臣认为,此法万万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写到小瑜想难不成带使臣飞过去时,脑子中划过的是孙悟空的英姿……
第61章 我哥太有魅力了
赵泽瑜在心中叹了口气, 果然兄长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遇到这种事从来都不会犹豫。
皇帝在这种时候需要的是一个像赵泽恒一样提出来方法替他当恶人、替他挨骂名的人,而不是像赵泽瑾一样固守“义”的人。
皇帝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下, 从赵泽瑜的角度看上去竟黑得有些可怖, 语气却没什么变化:“泽瑾, 你说说有什么看法?”
赵泽恒皮笑肉不笑,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让人想起那些盘亘的秃鹫, 比之从前处处为难, 他现在安分了许多, 却总让赵泽瑜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大哥,我不过是见父皇忧心,提一点想法罢了,大哥何必这么急着要反驳我?莫非大哥是觉得这是件小事不用解决, 或者说圣朝节不值一提?”
赵泽瑾冷笑一声,脸上竟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屑与鄙视, 甚至连赵泽恒也无视,直接对皇帝道:“父皇,儿臣认为英王所言荒诞可笑、愚蠢歹毒。”
赵泽瑜在后面用手捂住了眼睛,可耳朵却精准捕捉到了朝臣们震惊的抽气声, 不用眼睛都能感受到一些人磅礴的内心, 想拽一下他哥的衣服, 谁成想赵泽瑾似乎早有预料一样, 这一回出列出得离他两步远,根本不能悄无声息地拽到。
可他哥明明素来春风化雨、温润如玉,怎生此次如此不留情面、犀利尖刻?
赵泽恒被他说得脸色发青、双眼冒火也就罢了,可赵泽瑾这话是明明白白地把所有有过这般念头的朝臣都骂了进去。
那些朝臣或许本来是中立的, 也不是赵泽恒一党,可是他哥这般一说,不明晃晃地表示将来若他登上帝位,这些人必不得重用吗?
这不是给赵泽恒送人吗?
赵泽瑾却并未管一些大臣铁青的脸色,直接道:“父皇素来广施仁政、爱民如子,方能得八方来朝,四海宾服。”
赵泽瑜嘴角略抽了一下,放心了:看来他哥方才是故意那般说的,亏他方才还悬着心。不过这记马屁拍得啊……
赵泽瑜浑身鸡皮疙瘩都被恶心得起来了一层,圣朝节是前人基础打得好。不是他说,他当初看了一番历年大事与记载,觉着陛下初登基那十来年还是不错的。
可这些年赵泽瑾被采纳的建言越来越少,朝中朝臣钻营也愈来愈多,各位谏臣御史发声也愈来愈少,各地多有不平之事,总的来说是在走下坡路的。
他哥那样的人,说这些违心之语也不知心中要恶心无奈成何等模样啊。
赵泽瑾尚不知他家弟弟在后面又好生心疼了他一番,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各国为何愿臣服我大启、岁岁来我朝参拜学习,无非是因我大启国力强盛、可保四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敬服君王;朝政清明、一片浩然。”
皇帝被这记马屁拍得身心通畅,脸色都和缓了不少,和颜悦色道:“泽瑾说得有理,你继续说。”
赵泽瑾瞥了一眼赵泽恒,眼中满是愤慨:“可如今英王竟欲趁父皇焦头烂额之际,蛊惑父皇施此阴暗暴虐之道,是何居心?”
赵泽恒怒目而视:“大哥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不过是将积水引往旁的街道罢了,又不会伤及人命,谈何暴虐?就算大哥不喜我,也不用在这种问题上大题小做吧。圣朝节近在咫尺,那不若大哥像一个不暴虐、尽善尽美的方法?总比在这里指责我好。”
赵泽瑾的胸膛起伏不定,手指着赵泽恒不断颤抖着,感觉像是要被气疯了:“你拿什么保证不会伤及人命?你知道和宁街年久失修、许多百姓的屋子都是堪堪搭起来、受不得多大冲击吗?”
“你知道这雨还要下多长时间、会有多急吗?和宁街常常在过往的涝灾中损失严重、若是贸然再将启元街与临兴街的水引过去说不得会造成什么后果,严重些甚至可能会冲毁房屋、吞没无数百姓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