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72)
明明算得上柔顺至极,皇帝却不知为何觉得胸口不上不下地哽住了一口气,让人不怎么舒服。
赵泽瑾浑似毫无所觉,亦或是自己心气不顺,没闲心关注他皇帝老子想什么。
眼瞧着无声的拉锯仿佛要横亘在两人之间,方才还被哥坑了的赵泽瑜不得不道:“儿臣奉父皇旨,同金吾卫冯大人共同调查儿臣被刺杀一案,现已有结果。”
那上呈的奏疏赵泽瑜是懒得写,只字不沾,全由冯青所写。此刻赵泽瑜突然站出来,冯青身为协理者也不得不站出来道:“陛下,此乃安王殿下审理刺客所得结果。”
皇帝瞪了赵泽瑜一眼,对这明显是在给他哥打圆场的小崽子冷哼一声:“这会儿你倒是积极了。”
赵泽瑜义正辞严:“父皇您这话说得,儿臣当初头一回接到这般大的差事,自然心中惶恐,怕误了差事,放走扰乱京城安宁的贼人。可这共事几日,冯大人办理案件那叫做一个干净利落,这差事办得好,儿臣自然少不得要来借着冯大人的东风,沾沾功绩了。”
冯青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安王殿下过誉了,臣只是奉旨办事。”
皇帝迅速扫了一遍奏疏,随口道:“让你主理,不是让你去看着冯卿办事,自己好吃懒做。”
看到“行晖帮”时,皇帝明显皱了下眉,也顾不得赵泽瑜是否是好吃懒做了:“你们查到那几个刺杀泽瑜的贼人是行晖帮的?”
赵泽瑜道:“是,他们自称是行晖帮的,功夫符合,往来踪迹也符合,但因为只是在行晖帮掌管的码头做事,又没个身份凭证,因而却是不能以此作为行晖帮参与的铁证。”
皇帝神色有些晦暗,上一世赵泽恒要联合意图共同勾结北原的可不是这个帮派。
这个逆子,究竟还和多少帮派有勾结!
皇帝道:“你们看,这些刺客该如何处置?”
旁人还没来得及说,方才还一脸清静无为的赵泽瑾却是站了出来,眼中有着皇帝看得分明的坚决:“儿臣认为,这些人胆敢在京城当街刺杀皇子,已然犯了我大启必死之律法,理应问斩,同时应追究行晖帮,以免日后再有此等江湖帮派以武犯禁,以朝廷律令为儿戏。”
素来以仁德出名的秦王头一次这般斩钉截铁,不少朝臣都愣住了,皇帝却是认为自己看得明白:泽瑾这是还在为赵泽恒派人刺杀他而自己的处置并不让他满意而有些气恼。
他自认为读懂了赵泽瑾今日为何有些闹脾气,心中哽着的那口气也散了,正要随他的时候赵泽瑜却道:“儿臣以为,皇长兄所言,有所不妥。”
赵泽瑾猛地看向他,眼中尽是震惊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不想找个太厉害的师父是所有学渣的共同心愿。
泽瑾:嗯?我家弟弟怎么和我对着干了?
第49章 一世噩梦
赵泽瑾后槽牙咬得极紧, 作为最了解赵泽瑜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打算。也正是因为如此,赵泽瑾才这般生气。
那个兄弟翻脸的雨夜之后, 他刚对小瑜性情大变的原因起了一点探究之心, 边关便八百里加急。
他顾不得那一点儿女情长的小小私心, 却也因此错过了最后一个能够在那一条绝路之上拉回赵泽瑜的办法。
有洛元帅的定北军如入海蛟龙, 神出鬼没却又神威赫赫,可是洛振远“告老”后三载, 定北军费缩减, 甚至有一次裁军, 皇帝始终以并无合适人选为由,迟迟不肯重立定北元帅。
这三年间赵泽瑾一脉的人极力陈词,劝说皇帝定北军乃是北域门户,不可不趁早立下元帅人选, 可皇帝却仍充耳不闻。
赵泽恒一脉逮着文盛武衰的机会大肆打压,同时也不忘向军中插人, 只是他安插成功的也不过是内陆驻军,四境守军却是齐心协力,从未让他成功过一次。
而以赵泽瑜为首的一系列大臣并未发声太过,也隐隐牵制着赵泽瑾, 倒是借此机会向定北军中安插了不少小将。
北原突然发难, 领兵统帅换为阿若那, 连下边关数城。没有执掌全局排兵布阵的统帅, 定北军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目盲的巨人,各处守军脱节,如同一盘散沙。
在这种情况下,赵泽瑾纵使再天赋奇才也不可能立刻将定北军重新整合为上下一体的钢铁巨龙, 只得将百姓内迁一百五十里,全军退守一百里。
赵泽瑾本就是主动请缨,相当于在皇帝那里立下了军令状。
而他统帅定北军后,北域不进反退更是让朝野沸反盈天,朝中支持赵泽瑾的人本就被皇帝打压,赵泽瑾本人又不在;以陈丞相为首的新一代文臣世家施压要求秦王就撤军辱国给出一个说法,要求定北军更换主帅,停止对大启无用的内耗。
赵泽瑾要以一己之力整合边防同神鬼莫测的阿若那周旋,又要同既熟悉又陌生的定北军上下磨合,还要应对朝中隐隐的施压,几座大山压在他肩头,叫他忙得焦头烂额,竟也没叫他畏缩。
等到拉锯战终于慢慢将边防驻守推回道差不多原来的地方,已然是一年后了。而从京城来的不仅有一份调他回京、安王赵泽瑜接替他成为定北军主帅的旨意,还有一路风尘仆仆、神色为难的王府统领穆云。
他出征前还记得想要探究小瑜究竟为何性情大变之事,特地留了穆云替他关注赵泽瑜的动向,查一查这个事情。
而穆云也确然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巨雷:赵泽瑾在前线同北原殊死搏斗之时,赵泽瑜竟领旨领兵踏平了行晖帮。
而那行晖帮,据穆云查探所知,是归顺赵泽恒的江湖势力。
而赵泽瑜像皇帝的请旨理由是:行晖帮占据水运航道,借水运之机掩盖与北原勾结之事。
穆云觑着赵泽瑾的脸色,小心道:“虽说属下并未查到,但或许安王殿下所说也是实情。”
赵泽瑾终于彻底失望,仅剩的极其脆弱的一丝兄弟之情终于万劫不复。
他整合定北军时最先设立完善的便是原有的哨岗与信息传递,只有全军各处联结成一条线,他作为全军的大脑才能调配得当。
哪里有什么借水运通敌?分明便是借战事而达成的排除异己。
交接时,除了必须的交待,兄弟二人再无半句话可说。
而后赵泽瑜愈发咄咄逼人,追随赵泽瑾之人亦有一些转投赵泽瑜麾下,直到猝不及防下赵泽瑜在北原的死讯传来,赵泽瑾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紧接着皇帝病情加重,赵泽瑾本能地不愿去想,自欺欺人地觉得赵泽瑜仍是活在某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