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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41)

作者: 竹岚月 阅读记录

“可是你舅舅当了这些年的丞相,必定比你我二人目光更深远,也更明白陛下的心思。”皇后在家中时便是一直听哥哥的话,到了宫中更是靠着陈肃指点躲过了不少祸事,又一步步升了位份,心中难免依赖。

孰料赵泽恒冷笑一声,眼中竟有些怨毒:“母后,您难道真当我不知舅舅打的是什么算盘吗?”

皇后骤然愣在了当场。

陈肃道:“卢云帆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客卿无奈道:“这卢云帆您也知道,虽是一介文臣却将自己的尚书府治理的铁桶一般。我们的人无法潜入他府中,也只能跟着他,这几日他倒是没少见平宁侯,却也防得严,我们的人只知他们每每不欢而散。”

半响,陈肃长叹了一声:“当初我便说他像我年轻的时候,只可惜这样的俊才不能为我所用。”

那客卿劝慰道:“大人果真惜才,这俊才有自己的坚持也是理所应当。大人不必遗憾,等到日后英王殿下……,他只遵皇命,不也便是受大人指教吗?”

陈肃将茶盖拿起,悬在茶杯上方三寸处,不多时,便有水珠沿着倾斜的杯盖内壁流下重归茶水之中,再无踪迹。

“这人,要有自知之明,没有那个本事,便是一时浮在空中,承不住身躯时,依旧要打回原形、泯然众人。”他神色没什么波动,无悲无喜,说出的话却让人心中有些发毛:“此事过后,要教恒儿乖一些了。”

客卿应道:“殿下大了,心思也多了,但终究他还是要明白您的苦心,听从您的教导的。”

他将一张布防图交给陈肃:“如您所言,陛下果真将调查定北侯的事交给了金吾卫,我们的人已然将这些年查到的许多都送到了冯大人手中,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陈肃手下一顿:“你真当他不知?不过是他从来不管这些事罢了,他只负责调查并给陛下一个交代,至于如何来的,经过谁的手,这不在他职权范围,也与他无关。”

陈肃的目光慢慢在那条防线上移动:“倘若并非是这种关系,我与定北侯又何尝不能成为至交?可惜了。”

也不知是可惜这绝无可能的友情,还是可惜定北侯一生戎马如今便要命丧黄泉,落得个叛国逆臣之名。

洛振远不似他,常年在边关带兵,不了解这位帝王。

当年皇帝初登基时,内忧外患,洛振远去边关与北原交战,而陈肃初出茅庐却锐不可当。

皇帝正是看中陈氏是世家,却并非盘根错节、家底厚重的世家才选了陈氏女,刚入宫便封昭仪。

皇帝当日根基尚浅,既不能同世家撕破脸皮却也不想被世家拿捏。

陈肃当日雷厉风行,却也在众世家中抽丝剥茧、纵横捭阖才慢慢分而化之,让世家无法再对朝堂横加干预。

那些时日,如履薄冰,陈肃身在朝中也想方设法地保证送到北方的军粮也足质足量。

他们虽非友人,当日竟也称得上肝胆相照、互为矛盾。

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太平久矣,国库充足,他竟也要亲自送这位“老朋友”上路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皇帝的猜疑之心,自己虽然势大,可在文官中却算不上只手遮天,在皇帝的容忍范围之内。

可军权不同,只需要一个借口,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前两日自己已然派往边境其他驻地的人,陈肃长长叹息了一声。

不知陛下在得知西北连同其他驻地的将领在得知秦王下狱、定北侯禁足时公然哗变会是何等恼怒。

他会发现纵然缴了洛振远的兵符,可是这四海的军队却仍奉洛振远为战神,他会发现让他日夜不安的兵符不过是一个幌子,皇帝那敏感而狂妄的心会告诉他只有杀了洛振远才能将边境兵权收回。

振远兄,莫要怪我,怪只怪既生肃,何生远。

皇后嗫喏不语,她心胸不大,出了什么问题都本能地想粉饰太平。

陈肃和赵泽恒之间的裂痕并非一天形成,只要不明说,她便能视而不见地躲在皇后的壳子下,畅想着日后当皇太后的日子。

赵泽恒坐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恳切道:“母后,您还看不明白吗?舅舅他打的是让我当他一个被肆意摆弄的傀儡皇帝的主意。如若他真的想辅佐我,怎会不让我与那些有学之士结交?如何会看着我全然轻蔑?”

一方是母家,一方是儿子,皇后两难,近乎哀求地看着儿子,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她甚至想:哪怕大哥将儿子当做傀儡,可是只要恒儿还是皇帝,他们还是能和睦地相处下去不是吗?

可赵泽恒却蹲下同皇后对视:“母后,舅舅的野心你不是不清楚,你知道你们陈氏从前的那些亲戚都落了个什么下场吗?凡是挡了舅舅路的,他都不会心软。待到他利用我把控朝政之后,他会杀了我或幽禁我自己做皇帝,母后,您想想,到时他能留你一命便是宽厚了。”

赵泽恒满意地看着皇后眼中的惧色:“母后,下半生是当一个掌管后宫的皇太后颐养天年还是当一个寄人篱下的傀儡,全在您一念之间哪。”

皇后的最后一层防线被击破,兄妹间毕竟隔着数十年的宫禁,早不过是有共同利益的陌生人了。

而赵泽恒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也会是未来天下的主人,是她唯一可依靠之人。

见皇后神色,赵泽恒知道她已然想明白了,满意地笑了。

皇后定了定神道:“你想做什么母后都帮你,但现在你和大哥毕竟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母后希望你还是要听一听他的劝告。”

赵泽恒冷笑一声:“不,母后,你错了。舅舅现在和我的立场也并不一致。”

“舅舅和我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是大启嫡皇子,舅舅要担心一旦他动什么手脚会被父皇论罪,可我不一样。哪怕我杀了赵泽瑾,父皇就算知道也不会处置我的。没了赵泽瑾,这天下便只能交到我手里了。”

他眼中的桀骜看得皇后心中有些发紧。

“母后,我绝不会让赵泽瑾翻身,我什么都不用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小伙伴的10瓶营养液,哇又是小伙伴,非常感谢,爱你~

第30章 我又做了个噩梦

这厢赵泽瑾已然在他的好二弟口中死去活来了好多回,本人在诏狱虽是清减了许多,除了手脚上的镣铐却也算得上养尊处优了。

这牢房本是晦暗潮湿、阴冷无比,自赵泽瑾住进来后令丞大人却一件件地添砖加瓦,经过几日努力,倒也并不十分寒碜了。

只是无论牢房条件好坏,赵泽瑾每日却也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仿佛底下铺得是稻草还是舒适的被褥与他而言分毫无差别一样,面上几乎流露出一股淡泊无为的佛性来,萦绕着些许悲意却又让人无端地凝神静气。

他正坐着参禅似的,却听见有窸窸窣窣的走路声由远及近。前几日知道他喜静,每日都只有令丞过来送饭附加问话,脚步声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