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90)
他亲自向兄长表明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亲自赶走了他的兄长,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乘风瞧着太子殿下回来,十分为自家殿下高兴,毕竟他也看出自家殿下这几日心情一直都不好。
然而太子殿下进去再出来时竟是暴风雨席卷后的脸色,都不能用差来形容,简直就是要伏尸百万的模样。
吓得他忍不住想往营帐里看,能把太子殿下气成这样的也就是自家殿下了,也不知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这条小命是否还在。
然而求生欲占了上风,乘风在一旁装作自己是营帐前一块大石头,打算等太子殿下走了再进去给他家殿下收尸,然而赵泽瑾却突然示意他跟上。
直到距离赵泽瑜的营帐百步之外,赵泽瑾才问道:“这几日他都做什么了?”
乘风估摸着自家殿下可能又作了什么妖才让太子殿下这么生气,本着一腔护主之心想替自家殿下说点好话,便斩钉截铁地道:“元帅什么都没做,谨遵太子殿下旨意,对军务碰都没碰,日日在营帐中养伤,床都很少下。”
可惜他以为自己在护主,赵泽瑾听了这话脸色却是从伏尸百万进化到了伏尸千万,听完后便重新气势汹汹地杀向赵泽瑜的营帐了。
乘风:“……”
殿下保重,虽然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但我应当可能也许大概是坑着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持续拱火中,泽瑾气炸平复蓄力中,乘风挖坑中
第194章 示弱
赵泽瑾如狂风一般卷进营帐中时赵泽瑜才刚刚捱过方才筋疲力竭的痛楚, 床褥叫他揉捏得不成样子,他也没心思没力气管,就这样仰面朝天一片空茫。
他眼周尚未褪去的红意落在赵泽瑾眼中, 夹杂着他一瞬间的惊慌愕然, 比方才和这兔崽子打半日机锋、听他说了半日都不说人话时鲜活得多。
显然直到赵泽瑾逼近赵泽瑜都没反应过来, 赵泽瑾却突然迅如疾风一般地探向赵泽瑜的手腕, 几息后手指忍不住颤抖,整个人几乎盖不住暴怒的气息。
“你的内力呢?”
赵泽瑜道:“伤势太过严重, 我经脉毁断, 内力可能永不能重回。”
话音刚落, 携着怒火的巴掌便冲着他的脸颊扇了过来,他瞳孔骤缩却不避不让,那巴掌却也颤抖着停在了距他脸颊不过一寸之处。
“你少糊弄我,你真以为我不知六道心法有何等妙用吗?你经脉毁损并不严重, 不破不立,六道心法自可修复。”
赵泽瑾从方才回来便被这小子三推四阻拱出的火在此刻终于成燎原之势, 呼啸成一圈火龙,将他自己烧灼得一出口便是一团烈火。
“我再问你一遍,正常来说,在你清醒之后便可运转功力修复经脉, 这十来日再如何都能温养一番, 为何你现在内息接近全无?”
他捏起赵泽瑜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无边的怒意就这般映入了赵泽瑜的双眼。他眨了眨眼, 赵泽瑾却看出他想做什么,厉声道:“不许闭眼,看着我,回答我。”
赵泽瑜声音听不出什么来:“打通经脉太过疼痛, 我受不住。”
赵泽瑾险些快给他气笑了,现在都敢面不改色地糊弄他了,“因为怕疼便不打通经脉?好啊,一个元帅,三世在边疆加起来三十余年,致命之伤不下十次,其他伤势数都数不清,中噬骨之毒两次,你同我说你会因为怕疼便耽误正事?”
瞳孔微缩,赵泽瑜在心中暗骂周徵多嘴,也不知除了“噬骨之毒”这嘴巴漏风的东西还往外叭叭了些什么。
赵泽瑜敛了神色:“何为正事恐怕不由太子殿下来定义,我自己的身体不劳太子殿下挂怀。”
赵泽瑾倏然愣在了原地,良久,赵泽瑜感受到捏住自己下巴的力道松了些许,明明方才还乌云压顶一样的怒气烟消云散,赵泽瑜却有种不祥之感。
半空中突然坠下一滴透明的水珠,带着还没来得及散尽的热气,滴在了赵泽瑜的手上,却烫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却被赵泽瑾面容上那无边的落寞给惊到了,那像是一个跋涉过千山万水只为寻找传说中的神迹,走到之后才发现不过是海市蜃楼、一切皆空的疲惫。
赵泽瑜那比定北军的刀还锋利还不可动摇的心终于微微地软化了下,他想:“他是真的伤了兄长的心、让兄长很难过吗?”
可他无比茫然,为何会这样啊?兄长不是已经说过……他们不再是兄弟了吗?他又凭什么能让兄长这样呢?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赵泽瑾的手慢慢落下,赵泽瑜茫然又担忧地看着赵泽瑾脸上那几滴尚未落下的泪珠。
分明离得很近,可中间却似乎隔着百代光阴、千山万水。
气势汹汹地进来兴师问罪的分明是赵泽瑾,可现在似乎遭受到什么重创的还是赵泽瑾。
他轻轻地道:“那几十年中,我曾经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为什么能对自己那么狠戾、一点活路都不肯留?”
“是我对你太过忽视吗?”
赵泽瑜想摇头却被赵泽瑾无视,继续说道:“我想了一想倒还真的是这样。那最开始的一世我也不过是将你带着十年左右,抛去处理政事也确实不剩多少陪着你的时间。”
“后来我自己戒心不足、天真愚笨,却还要将妻女托付给你照顾,让你往后二十年都负重前行、茕茕孑立,重担在身。”
他坐了下来,却是坐在床尾,同坐在床头的赵泽瑜隔着楚河汉界,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而上一世,我竟然也没能看出你的真是想法,反而一直在质问你、责骂你、苛责你,甚至你受伤那般严重之时都没有看出,反而动手打了你。”
赵泽瑜一惊,赵泽瑾唯一控制不住动手的那次……
他记得十分清楚,可兄长又是如何知道他当时受了伤的?
赵泽瑾似是要将赵泽瑜忽视到底,并不管他在床头如何动作,继续道:“我后来去看你了,那么冰冷的院子,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赵泽瑜牙根痒了起来,当时他的院子里可真不冰冷,有一个上蹿下跳的猴,而且还是个阳奉阴违的猴!
在南祁正花天酒地的周徵忽地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忽而眼皮子疯狂地跳了起来,总有种要大难临头的感觉。
“这般想来,你是该怨我的,是我没能明察秋毫,所以你才不肯要我这个兄长了吧。”
“可我又忍不住地想怪你,你自己一死了之,生前身后名洒脱得丝毫不在意,彻底脱离了这世间一切苦痛。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从前对你误会,在你死后又像个小丑一样大海捞针地去搜寻一点点可能有关你生前所做之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