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79)
他手握兵权,皇帝对他自然忌惮,自然便会偏向于兄长。他挑衅皇帝,也是为了让皇帝感受到自己的不驯,偏向兄长。
可兄长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赵泽瑜在朝堂上愈发高调,赵泽瑾竟然慢慢地撤出了一些势力,竟是摆明了要退出争夺太子之位的争斗。
赵泽瑜千算万算没算出来自己把棋局布好了,结果棋手笑眯眯地道:“我认输了。”
纵然他自觉心如止水、结局终定,也没忍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
兄长果然是兄长,总能出他意料。按理说,兄长之前的模样也的确是要争这太子之位的,在朝堂这些年也一直将赵泽恒稳稳压制,怎么就突然放弃了呢?
他难道不怕自己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后对他下手吗?
赵泽瑜估摸着柳明修现在能把他恨死,从柳明修嘴里估摸着也听不着什么实话,也懒得看他那张臭脸。
可也没什么其他途径知道他哥这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赵泽瑜这一世头一回嘴里起了个大燎泡,看着他哥第一次有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思。
无奈,赵泽瑜只得当一回梁上君子,在秦王府屋顶喝了三天风、看了三晚上月亮,终于听到了兄长和嫂嫂谈论此事。
前两晚倒也不算毫无所获,苓韫已然是个快十二岁的小姑娘了,虽是还带着稚嫩,但已然出落得无比有气质,比上一世自己养着却不怎么顾得上的时候多了几分明媚与高贵端庄,少了些肆意侠女的气质。
想想周徵所说上一世韫儿后来孤独一世,赵泽瑜眼中有些湿意,看到韫儿现在这般也安心了,这一世韫儿将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不再经受至亲别离之苦,美满一生。
旭儿也快八岁了,被韫儿牵着手已然有些君子端方的模样了。这孩子日后将又是一代名垂青史的帝王。
兄长和嫂嫂又有了一个儿子,名为赵晖,虽然他之前不曾见过,可亦是觉得无比亲近。
他也如愿了。
不过赵泽瑜显然欣慰得太早了,第三晚他听完全程,险些被气了个倒仰。
景曦的声音从屋中传来:“瑾哥,你当真已经决定了吗?”
赵泽瑾十分轻松地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这两年来看,泽瑜处事虽有些我并不赞同的地方,但他办事机警果断,有这个能力。”
景曦有些担忧:“不过我们真的能全身而退吗?我无所谓,可是韫儿和旭儿不能受到一点点伤害。”
赵泽瑾道:“我观察了许久,泽瑜并没有因为派系不同而闭目塞听,他用人以能为准,并不党同伐异,心胸开阔,对我其实也并未真正出过手。”
“现在退出,他不会动我的。”赵泽瑾长叹一口气:“若是我二人相争到最后,到那时万一我落败,到那时我不知能不能保全你们,现在却还来得及。更何况,我不希望将来孩子们有一日也落得手足相残的地步。”
“若是他没有那个能力,我会相争到底,但既然现在他能够成为一个帝王,那我便退出,总能避免到最后兄弟相杀。”
赵泽瑜眼前一黑,万万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泽瑾独有技能:急流勇退
小瑜:来给我个氧气瓶
第187章 第二世(十九)
赵泽瑜脑袋嗡嗡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为了让皇帝不满表现出来的强势倒是让兄长生出了急流勇退之心了。
可见人生果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一言不合就能将你的棋局掀翻,所谓算无遗策只是因为意料之外还没出现而已。
这一世以来赵泽瑜保住兄长、得帝王信任、灭世家势力、定北方一统, 纵然中间有些许风波却总归是按照他布阵而来。
万万没料到保到最后的帅自己不想干了。
所幸他还没被赵泽瑾气到彻底失聪, 只听赵泽瑾道:“不过父皇最近对泽瑜似有不满, 想来是这些时日泽瑜打压陈氏毫不留情之故, 若我此时便退,怕是父皇更加不满。”
“罢了, 我便在朝中再留些时日, 也要想个办法提醒一番泽瑜穷寇莫追、适可而止, 见好就收。”
“泽瑜啊,北疆大胜,此番在朝中又风头无量,还是太过年轻气盛, 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现在正适宜韬光养晦。”
赵泽瑜:“……”
年轻气盛?他可真是谢谢兄长为他这番筹谋了,赵泽瑜抚着自己胸口, 感觉自己和阿若那几天几夜绕着圈地玩战术的时候都没这么心累。
只听屋内景曦道:“好吧,瑾哥,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先前还是你总对我讲感觉泽瑜并非是他全然表现出的这般, 怎么现在反倒是自己忧心忡忡的?”
赵泽瑜蓦地愣住了。
景曦叹息道:“只是直觉, 我只担心会害了我们这一家人。”
赵泽瑾道:“泽瑜的一些行事作风我确实并不认同, 早年间……我也并不太想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 手上有过什么血债。”
赵泽瑜慢慢攥紧了掌心。
“曦儿,对不住,可这些年我知道他在边境做得相当不错,如今朝中他亦能与我平分秋色, 近年来也确然不像是最开始那般行事不择手段。现在他哪怕是在父皇面前也能坚持己身原则,将来若是……也必能抗住朝中世家寒门显贵清流之争。”
“他拥有为君的气量、手段与胆魄,但若是作为王爷则始终是为隐患,我实在不想对他动手,只好选择退出储位之争。”
“对自己,我问心无愧,无论什么结局我都能坦然接受,可对你和孩子们,我将你们的安全寄托在泽瑜尚且念及旧情之上,却不能说无愧。”
赵泽瑜再听不下去,纵身离去,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安王府中,将所有侍卫屏退,这才颓然坐在床边,手指用力太过,在床头留下了五道指印。
哪怕是听到兄长说自己心性狠毒、不择手段、合该千刀万剐赵泽瑜都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会有什么波澜。既然已经道别了,自己也知道都做过什么事,再扭扭捏捏地觉得委屈那就是纯属又当又立了。
可赵泽瑜揪着自己的衣襟,却不知为何现在自己胸前几乎要上不来气一样。
明明兄长到现在都还肯考虑到他的安危、认可他的能力,甚至为了避免将来手足相残愿意去主动退避,将这大好江山拱手相让,他该是感激涕零、无比欢喜的,可为何他现在会是这般的难过?
不可否认的是,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后悔,倘若他在回来时选择将一切向兄长坦白一切,兄长是不是也会相信?如若他不是这般自顾自地决定了一切,那么……现在他是否依然可以是兄长身边无比信任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