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3)

作者: 竹岚月 阅读记录

他府上冷清非常,赵泽瑾才想起来乘风被他送去了边境,似乎他府上连个管家都没有,也没有侍女。那些侍卫出没都没个声音,也不会多事去体贴主子,整个安王府像是白日里游离的幽冥府一般,不似人间。

赵泽瑾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熄灭的炭炉重新燃起,而后拉开了赵泽瑜的被子。兄弟多年,纵使心意是假的,可一些习惯总还是真的。

赵泽瑜向来不喜除了乘风以外的下人近身。

他拉开赵泽瑜的中衣,绝不会想到下一瞬眼前的场景让他在失去赵泽瑜的往后余生都不得安宁。

那新的刀伤旁边,一个仍在发炎、深四寸有余的剑伤赫然陈列。

赵泽瑾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种伤一看便大致知道受伤时间——大致是在半月以前。

如晴天霹雳一般,赵泽瑾定在了当场。

那个雨夜,赵泽瑜带着深入脏腑的剑伤回来,遇到了自己。他受着伤,被自己诘问,挨了两个耳光。

可为什么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撑在自己面前?

赵泽瑜一直昏睡着,也无从问起。他隐约间似乎觉得抓住了什么,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北境告急,他终归没来得及等赵泽瑜醒来。

洛帅早在三年前便将北境交给了诸位将军,回了京城养老,边境曾有一次裁军,兵力不足,在北原早有预谋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赵泽瑾自请领兵驰援,而后面种种事端则让二人再度泾渭分明。

于是赵泽瑜再也没机会知道他的兄长在像模像样地放过狠话之后,仍是忍不住对弟弟的心疼,来看了他。

直到葬身北原,赵泽瑜再没有听到过一声“小瑜”。

往事种种将赵泽瑾心口灼烧得几近暴烈,他几乎有些分不清这是真实的还是眼前的弟弟只是他的一个幻梦。

赵泽瑜安静如鸡,不时偷瞄他哥的神情,以期不时来个撒娇大法,将他哥的怒气糊弄过去。

这一看便觉兄长神情有异,吓了一跳,这可是在御前,遂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哥。

赵泽瑾将眼前种种幻影按了下去,声音不辨喜怒,却是让赵泽瑜活生生打了个寒战:“怎么伤的?”

赵泽瑜:“……”

得,他哥绝对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因此他一脸悲苦地指了指平宁侯,指望着他哥能在这老头子身上把怒气发完,放过他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弟弟:“兄长,就是他让手下伤的我。”

赵泽瑜眼珠一转,继续添油加醋:“兄长,他还骂我竖子还要让我给卢明赫屈膝道歉呢!”

对不住了平宁侯,谁叫你非得往里面掺和还想害兄长呢?

赵泽瑾一眼看出小兔崽子祸水东引的打算,只和善地冲他一笑,笑得赵泽瑜心中惴惴,然后转身对皇帝道:“父皇,这案子干系甚大,平宁侯身为卢明赫祖父,虽无大的过错,也应当避嫌。更何况泽瑜毕竟是我大启皇子,不明不白地被平宁侯所伤,平宁侯又纵容手下打伤我秦王府府兵,还是要请平宁侯给个说法。”

平宁侯气成了一只呼哧带喘的风箱:“陛下明鉴,臣绝对不曾让人伤到过八皇子,是……”

太医已经在给赵泽瑜处理伤口了,只是再小心这伤口仍是入内三分,赵泽瑜当场疼得叫了一声,眼泪要掉不掉的:“侯爷好生有趣,不是你的手下伤我,难不成还是我自己伤的不成?兄长娇惯我,我连血都没见过,见到你那刀都吓得不行。侯爷,我知道你觉得我人微言轻,可我好歹也是父皇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他越说越伤心,愣是把自己说哭了,不时眼巴巴地看着皇帝和赵泽瑾,活像个受了委屈朝主人撒娇的小宠物。

赵泽瑜前世对自己处处狠绝的场景历历在目,皇帝并非不曾怀疑过这是他的苦肉计,只是他记忆中的赵泽瑜都是赵泽瑾出事后的淡漠深沉,对小少年赵泽瑜他从无关注当然也无从判断。

他这一闹皇帝也觉得自己想多了,泽瑾他是知道的,养孩子从来都惯得不像样,恨不得捧在手心里,赵泽瑜想必此时也是一身娇气,对自己是下不去手的。

看他哭得可怜巴巴的,好不委屈,皇帝内心也被触动了一下,笑骂道:“一点小伤,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

他面色骤地放了下来:“平宁侯,泽瑾说得不错,你还是避嫌为好。朕念在你年岁已高、过往有功的份上,朕不追究你伤了泽瑜的事情,但往后你行事还是要多些分寸,你,可明白?”

平宁侯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是,臣明白。”

赵泽瑾又恢复了那般风度翩翩的模样,笑得和煦:“那儿臣便先带泽瑜回府了。”

赵泽瑜:“……”

我可以不回去吗?救命啊!

第17章 都是我的错

太医给赵泽瑜包扎好,留下了上药便退了出去,赵泽瑜浑身僵直地由着他哥像是他全身瘫痪一样地搀着他,听赵泽瑾无奈道:“都是要入朝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不稳重。我府上那么多侍卫在那里,你还蠢兮兮地在前面杵着挨刀子,是有金刚不坏之身吗?”

赵泽瑜由着他哥数落,倒是本来打算回寝殿休憩的皇帝突然叫住了他们。

两人回身,皇帝打量了赵泽瑜半响:“泽瑾说得对,泽瑜,朕说过你自己挑一个官位,说说想好了吗?”

赵泽瑜似是一下子被问懵了,本能地抬眼望向赵泽瑾求助,皇帝加重了声音:“泽瑜,朕是在问你想要什么官位,你看泽瑾做什么?”

赵泽瑜迷茫极了:“可是父皇,儿臣对朝廷之事知之甚少,这连朝中职务都只是听先生讲过一二,着实谈不上想去何部任职。”

皇帝一时语塞,上一世赵泽瑜一入朝便如鱼得水一样,他也懒得去问谁教的,特别省心,哪里像这个青涩得两五不知一十的什么都不懂。

于是他转而问赵泽瑾:“柳明修不是也一同教泽瑜,怎么教成这样了?”

赵泽瑾有些尴尬的模样:“老师的脾气……我也摸不大准,只是泽瑾根基薄弱,老师纵使想教也要等泽瑜补上之前的功课。”

皇帝:“……”

“朕记得这补了有几年了吧?”

赵泽瑜顾不上去想为何皇帝会知道他在兄长这里的时间,一脸羞愧:“是儿臣自己贪玩。”

皇帝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赵泽瑜并没有前世的记忆,也就当然没有那等忤逆的心思。

按理说这个儿子手段太过狠绝,连自己都能算计成泽瑾皇位下的枯骨,作为帝王,这样的手段他万分忌惮。

可是赵泽瑜现在一脸懵懂,他本该放心,又不知为何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用惯了吧。前世他在赵泽瑜身上几乎没花过什么心思,但在死前的十几年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也是这个儿子。

他交代的一切差事赵泽瑜都能一丝不苟地完成,到后来甚至暗影的一部分赵泽瑾都能指派,而他本人从来不会说些多余的什么,寡言但让帝王也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