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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5)

作者: 竹岚月 阅读记录

陛下显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边用膳边道:“你新的宫殿朕已选好了,是落霞宫。”

赵泽瑜一口山珍没下去,先让皇帝差点给他噎死。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干了点什么事,让陛下能这么恨他,又不肯干净利落地处置他,非得把他弄到跟前,谁都堵心。

落霞,日薄西山,陛下怎么不赐他个“入土为安宫”呢?

除了兄长,赵泽瑜向来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宫中的每个人,尤其是这位九五之尊。

他心中冷笑,却一脸感恩戴德:“儿臣谢父皇隆恩。”

皇帝道:“收拾洒扫尚需些时日,先委屈你在长新宫住上一段时间。”

赵泽瑜无话可说,一脸乖巧的笑意维持着父慈子孝:“儿臣不委屈。”

皇帝十分满意:“好孩子,赏赐午后便至,朕再许你一个恩典,回去想想你想任何职,想好了告诉朕。”

赵泽瑜谢着恩却彻底迷茫了,陛下究竟要做什么?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皇帝便接着道:“一旬后便是中秋,正巧振远回来,就一起办个家宴,和你们这些小辈一起,我们也觉得热闹。”

赵泽瑜愣了一下:“父皇,宫中似乎从没有过这等先例?”

说是家宴,有天子在场,那也是宫宴,国舅说到底也是外臣,是不适合参加这种场合的。

更何况,洛振远是前国舅,若是再把现国舅陈丞相弄来,两人势同水火,陛下不尴尬,难道皇后、兄长不尴尬吗?

皇帝毫不在意:“朕同振远少年玩伴,无妨。”

赵泽瑜:“……”

他再一次真情实感地觉得皇帝有病。

陈氏是陛下登基后才投诚的世家,与陛下可没什么年少的情分。

是以听陛下的意思是打算只让洛帅来这家宴,这不是公然地给皇后没脸吗?更何况这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手段权臣吃,作风强硬的洛帅可不吃,只会骂陛下虚伪。

一下子得罪两家,赵泽瑜在心中给陛下鼓起了掌,陛下这一手平衡的手腕真是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泽瑜:今天也是疯狂吐槽阴阳怪气的小瑜呢

没生对时候的泽瑜错过了口吐芬芳这种国粹啊

第11章 我只有一个兄长

从皇帝那里出来,赵泽瑜便径直去了兄长府上。

反正陛下也知道自己和兄长交往过密,作为一个单纯无用的皇子,是绝不会懂得避嫌的。

军籍造册没有那么快交接完,就算完事洛帅估计也得先进宫面圣。

他进太平宫向来熟门熟路,不需要人通传,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里面便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小瑜,别闹了,进来。”

脱兔一般地跳进书房,赵泽瑜径直在兄长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平道:“兄长,凭什么呀?你这一天天案牍劳形的,武功还只进不退。”

赵泽瑾用笔敲了他爪子一下:“我是从小练的童子功,一直也没荒废,你呢?”

那根紫毫红木价值千金的笔在赵泽瑜额上又轻轻戳了两下,从这力道便能看出主人并没有真生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抱屈呢。”

赵泽瑜打蛇随棍上,摇了摇他兄长的胳膊,拖着长□□:“哎呀,兄长,知道也别说出来,给我留点面子嘛。况且我这又不是一无是处,我轻功不是不错吗?”

赵泽瑾叹了口气:“小瑜,我很久没有见过能将除了逃跑什么都不会说得这般清丽脱俗的人了。”

“过奖过奖,”赵泽瑜浑似没听出来讽刺似的,美滋滋地道:“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

赵泽瑾将自己的袖子从弟弟的爪子中解脱出来:“嗯,不错,贫嘴的时候一个顶三,真到该跑的时候傻兮兮地冲上去,我这弟弟可真是熟谙兵法。”

赵泽瑜听得一头雾水,他哥却丝毫没有给他解释明白的意思,直接把人提溜了起来:“来,让哥看看。”

被兄长像颠菜一样来回翻炒了七八回,赵泽瑜被晃得七荤八素的。

“嗯,不错,果然是我弟弟,就是俊俏的好儿郎。”

他身上衣服还没换,不过这衣服虽然平日不能穿,礼部和绣衣司也不会回收。

赵泽瑾想了想:“罢了,你现在正是年少,这种色调还是压抑了些,明儿我去给你选些料子,让绣衣司给你正儿八经裁两身衣服。”

看着兄长眼中冒出的光彩夺目的兴趣盎然,赵泽瑜背后一凉,凭着自己锻炼出的对危险的直觉道:“兄长,我衣服真的够穿。”

真的不用兄长你对着我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打扮想法啊。

赵泽瑾轻哼了一声:“你马上入朝,怎么能没有两件正式的衣服?”

赵泽瑜猛地睁大了眼睛:“兄长你怎么猜到的?”

赵泽瑾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反问道:“陛下给了你什么职位?”

说起来赵泽瑜就头疼:“陛下让我自己选。”

“这是好事,”赵泽瑾淡然自若地走到一旁,轻轻一拉一束装饰的流苏,一扇屏风便缓缓向两边裂开,上面是北启北原,南至南祁的疆域图。

赵泽瑜会意:“兄长的意思是……要我把眼光放到四邻?”

赵泽瑾用手摩挲着四境之处,问道:“泽瑜,依你之见,如今北原、南祁、西域、吐蕃、东海于我大启而言是何种关系?”

何种关系赵泽瑜尚不曾想,胆子先被兄长吓了个半死,赶紧把半开的门合上了:“我的亲哥,这可不是亲王能随便议论的。”

赵泽瑾却淡然无比:“无妨,陛下在太平宫的耳目已为我所用,不必担心。”

这淡然的一句话却石破天惊一样,赵泽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中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恐慌:“兄长……”

“怎么,这不是你和老师一直希望我做的吗?”

赵泽瑜腿一软,跪下了。

破天荒地,赵泽瑾没有让他起身,而是瞥了他一眼:“既然跪下了,说明你认为自己有错,说说你觉得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赵泽瑜脑子浆糊一样,按理说他明明应该高兴,兄长终于有了戒心,懂得为自己多做筹谋,可他偏偏不知为何有一种仿佛有什么被扼杀的心痛感。

很久之后,种种俱是过往之时,他再回首,方才明白此刻那不明所以的心境:那时他自出生起便可望不可即的名为“纯”的特质。

待亲待友至纯、处世处事至纯。

世人熙熙攘攘,皆言纯即为蠢,可纵然如此,纵然赵泽瑜本性非善,可火焰与明亮对一个污泥中的人诱惑是无比之大的。

可终归是无归路。

赵泽瑜素来信服兄长的教导,此时只得将那些有的没的思绪强自按下去,思考起兄长的问题。

为什么认错?

“因为我算计了兄长。”明知陛下的决定对兄长来说是沉重的打击,他明明可以直接打道回府,却非要来此一趟,就是来告诉兄长:看看你这个父皇,他扶我作傀儡刺向你、他一手弹压制衡丝毫不顾及多年情分与你的立足、他薄情至此哪怕是宠爱的皇后也能说翻脸就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