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43)
梦到什么?赵泽瑜本能地想逃避,回忆却像那追踪而来的浪涛骤然席卷,他想起了那个崇拜着他的孩子,那个危急关头不惜自爆经脉还他一命的孩子,那个承载着他希望又是他的责任的兄长的孩子。
他是个罪人,该活下来的是旭儿,不是他。
“赵泽瑜,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醒过来,要死也要堂堂正正、轰轰烈烈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字,让这世界在你手下倾覆,你逃避便能不愧疚了吗?你再不起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兄长死去吗?”
不可以,不可以!
可他的兄长在诏狱中惨淡的模样又血淋淋地铺开在他的面前,不,不能,他不能就这么一睡不醒!
赵泽瑜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分不清今夕何夕却先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的周徵。
先前梦中的那一幕委实太过深刻,赵泽瑜眼眸中无甚色彩,却又另外有一种鲲鹏折翼而令人惊心动魄的脆弱,本能地伸出手紧紧抓住周徵,因大量出汗缺水而干涩的嗓音道:“周无由,你看我现在已然让你看了热闹,我认输了,我求你去救旭儿好不好?”
周徵瞳孔骤缩,身躯一震,本来拿在手中的碗盏从手中掉落,砸在地上,清脆地碎成了几瓣,一部分水泼在了周徵的衣角上。
赵泽瑜这才被惊到似的,后知后觉地将魂回到了现实,一手撑住无比疼痛的额头。
待他缓过来后,周徵已然收拾好了碗盏碎片,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他的床边,吊儿郎当地道:“呦,你可真行,不就是还没定下来去不去一趟北燕吗?至于把你吓得醒都醒不过来吗?这熊样。”
赵泽瑜却盯着他,淡淡道:“周无由,你今岁是何年纪?”
周徵的小指微微颤了下,很快恢复原样:“睡糊涂了吧你,连我多大都不知道。”
赵泽瑜不耐烦地一蹙眉:“六道心法是什么?”
周徵:“……”
这他娘的这小崽子明显是没回复全部记忆,不然不能是他现在这个德行,可他恢复了多少啊?
赵泽瑜未等他回答,接着道:“不必想着搪塞我,方才问你的话我记得,你若是不心虚,你怎么可能主动收拾碗的碎片?”
周徵还是想打个哈哈,赵泽瑜直接道:“其实你和我哥都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记忆吧。”
周徵:“……”
赵泽瑾你死哪儿去了,赶紧回来自己应付你们家小崽子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的小刀子已到货,请食用,不过好像应该也不刀吧,总之,不许殴打作者菌
第95章 我好像把基友弄生气了
周徵沉吟片刻, 本想说不懂他在说什么,赵泽瑜却在他说话前了然道:“看来的确如此,放心, 我不为难你, 我只想问旭儿后来怎么样了?”
周徵:“……”
小崽子你懂什么叫不为难吗?我要是回答你那不就是变相承认了你方才的问题了吗?你旭儿旭儿地叫, 人家那时候都十八岁了, 比你现在岁数大好不好?而且……对于这样一个连大多数来龙去脉都不记得的人,他能说什么?
他缄默不语, 赵泽瑜却仿佛知道了答案, 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周徵有点慌:“你知道什么了?这你说得话我都听不懂, 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什么?”
没理会他,赵泽瑜道:“是我方才迷糊了,你怎么会过来?”
“还说呢,你在这边昏迷不醒, 你那个小跟班倒是机灵,知道这时候不能请御医, 秦王被你们陛下软禁,又没个主心骨,病急乱投医,派人去我那儿, 把我拽过来的。”
赵泽瑜不再追问, 周徵松了一口气, 又有点担心这小子不声不响, 心中却谋划什么翻天覆地的事。
他以为如若赵泽瑜恢复记忆,他会更熟悉,会高兴自己熟悉的那个赵泽瑜的归来,但是周徵发现真当赵泽瑜失神时问出那一句话之时, 自己的第一个念头竟还是隐瞒。
周无由啊,你何时变得这般心慈手软了?
赵泽瑜道:“这青天白日的,你便过来了?”
“放心,我什么水平啊?能让你们宫中的人发现我也不必混了,没人看见我过来。”周徵又拿了碗水递给他,“现在阿克鲁死了,秦王尚且被你们陛下软禁,我大致听了一耳朵,你打算怎么办?”
赵泽瑜润了润嗓子:“阿克鲁死了?”
“嗯,晚间刚死的,今天刚发现的,还热乎着,现在交由刑部大理寺一同审理的,估摸着这会儿应当已经有许多大臣建议你们陛下为了两国关系主动将你送去北燕以弥补你们大启的失误呢。”
“唔,也不知道谁和你这么大仇,这般想把你送到北燕?”
赵泽瑜瞥了周徵一眼,没说话,心中已然明白了过来:这是兄长吩咐人做的,对于陛下,兄长和他都足够了解,难怪兄长说让他装病剩下的都不必管。
想来兄长还有后手。
不过他总觉得周徵说这话有一种不知从何处来的违和感,周徵这般通透的人,哪怕他没有那一段不知是何时何地的记忆,他当真看不明白吗?
皇帝这人高高在上久了,最不喜欢受人逼迫,北燕低三下四地以草场为交换条件想要赵泽瑜过去,皇帝会觉得无所谓,平白多收一个草场,何乐而不为?
但是阿克鲁一死,这些大臣纷纷说为了两国关系、为了安抚北燕一定要送他过去,这会让皇帝觉得这是他在向北燕妥协、向北燕低头、向北燕求饶,主动送质子求和。每有一个人这般说,便会加重一分皇帝的抵触,何时当这份抵触的比重超过皇帝对草场的想法,那么也就宣告着赵泽瑜彻底安全了。
如果他没猜错,想来兄长必定安排了一些平日行事较为中庸不激进的臣子上表“陈明利害”,请皇帝为了大局着想,安抚北燕,送安王殿下往北燕示好。
只需要他装病装到皇帝被大臣们烦到无比燥郁之时,此次风波便可过去。
赵泽瑜忽而问道:“周无由,我兄长是不是同你说过,我只要去北燕,他们便必定会置我于死地?”
这还用想?阿若那前世被这小子困死,这一世无论于公于私,都必定会要赵泽瑜的命,免得日后成为她一统中原霸业的障碍啊。
“啊,对,秦王殿下是这么和我说过。”
赵泽瑜脸色尚有些苍白,微微闭了下眼睛,心道:这般也好。
“周无由,如若我说我想去呢?”
周徵手没稳住,又摔了个碗。
顾不得去理那个碗,周徵快给这祖宗跪了,这都第三世了,他记忆没回复,怎生作死作得越来越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