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血与火(66)+番外

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正站在黑夜的雪地中和自己对视，远处看去这倒是像仇人见面，没有一丝母女温情。

黛安娜在认出那双眼睛后快速地接受了现实，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悲喜，只觉得麻烦。

麻烦的是她的身份，黛安娜没有想到她会是一名女巫，她的大脑不想处理太复杂的信息，于是她跟着本能走，身体把她认定成了敌人，那么黛安娜就照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这确实解释了一些问题。

“我叫艾琳，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已经浪费了两分多钟，黛安娜听到她想捕猎的那两只狼跑远了，她真的很渴。

“你能快点吗？我真的挺忙的。”

艾琳似乎有些惊讶于黛安娜平淡的反应，她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你不觉得奇怪吗？或者有些震惊？”

黛安娜这辈子没有和女巫打交道的记忆，传闻她们是恶魔在人间的化身，在她们眼里，利益重于一切，吸血鬼比起她们都多了些温情。

传闻是真是假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这位女巫的说话风格挺对得起自己的身份的，神神叨叨，永远不在正题上。

饥渴让黛安娜开始焦躁，而艾琳的血液气味正好顺风吹来，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行，她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去吸自己亲妈的血。黛安娜警告自己保持理智，做人，不，做尊贵的血族必须要有底线。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有些咬牙切齿。

艾琳又朝前迈了一步，“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我的宝贝女儿，我很想你。”

黛安娜被吓得急忙后退，甚至都被艾琳逗乐了，“等等，你……咱们省省这些表面功夫，给彼此留点面子可以吗？”

看艾琳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黛安娜直接说出对方的目的：“你是想让我和你们一伙是吗？我拒绝，我可以走了吗？还是你想打一架？”

话音刚落，女巫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她周身的气场异常阴暗，像一只怨气十足的恶鬼。

伪装其实已经被撕破，可艾琳还是不想放弃，她最后说道：“我爱你，黛安娜，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黛安娜生气了，如果说刚才她还有些对生母的基本尊敬，那么现在她只剩下纯粹的恶心。艾琳明目张胆地在侮辱爱这个字，就差把“我想利用你”几个大字刻在脸上。

“所以呢？”黛安娜反问，“你认为我是缺爱的粘人精吗？你以为我天天在睡前哭着要找妈妈？女士，你用这一招倒不如直接威胁我，我可能还会怕一怕。”

黛安娜的挖苦让艾琳措手不及，她的嘴角抽搐着，还在为自己辩解，“你在怪我离开你是不是？我也是有苦衷的，黛安娜，我……”

黛安娜抬手打断她，完全丧失了对话的兴趣：“我把话说清楚吧，省得场面更难堪。”

“退一万步来讲，假设我在乎你丢下我这件事，那无论什么鬼苦衷也不能成为你抛弃孩子的理由，至少在我这里行不通。”

“更不用说我根本不在乎，好吗？我的母亲是谁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还愿意在这里和你废话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你是女巫，你身上可能有我想知道的线索。”

正说着，黛安娜突然想到了什么，“慢着，是卡尔把你引来的，是吧？你用他找到了我……我猜猜，你肯定让所有人都不要跟着，想和我来一场母女重逢的感人戏码，利用我缺爱的心理俘获我的忠诚，然后让我为你们卖命……”

黛安娜冷笑：“太可惜了，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而你，太弱了，我可以拧断你的脖子，我猜你在血猎中也算个头目，失去你，她们会群龙无首吧？”

面对血族的威胁，艾琳似乎有恃无恐，她自负地笑着，黛安娜一瞬间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让她有些晃神。

艾琳悠悠说道：“亲爱的，你不会杀我的，就像我，我也永远不可能杀你。”

黛安娜本来想反驳，但艾琳说的是实话，她没有底气说谎，的确，她下不了手。

艾琳指了指黛安娜的胸口，那里挂着象征着奥拉家族的绿宝石项链。

“女巫的目的是铲除所有血族，尤其是奥拉，但就算如此，我也无法忍心杀你，为此我甚至废了很多心思。”

“心思？”

艾琳点头，继续回忆着往事，“千年以前，奥拉的祖先和我们的祖先做了个交易，奥拉们能得到强大的力量，代价是你们会献出所有人的灵魂。我们这些后代的任务就是确保诅咒可以实现，确保你们的家族不会再有人类降生。”

“我认识你父亲的时候，我只以为他是普通的人，同样，他也是这么看待我的。我们真的相爱过，直到我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我本可以完成我的任务，但我已经生下了你。”

话至此处，艾琳竟然显得有些痛苦，她闭目叹息，“黛安娜，我的女儿，我身上有重大的责任，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我必须这样做。”

“于是我杀了你的父亲，我唯一的爱人，这几乎让我死去。”

一节枯枝承受不住厚重的雪毯，咔吱一声，它从中间断裂，狠狠地被埋在雪夜中，这声音撞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但依旧无人理会。

黛安娜的胸腔中全是冷气，她拼命忍住想逃跑的冲动，颤抖着问：“你做了什么？”

艾琳目光悲悯，好像她真的有感情一样：“你说我们应该把话说清楚，我也这么想，不然你不会理解我，黛安娜，我不会骗你。”

“我的确杀了你的父亲，他不是病死的，那是女巫的毒。同样，那次回去，我也改造了你的血液，我把你变成了血族的歌者，用的是我们保存的那个沃尔图里长老的毒液制成的特殊药剂。”

黛安娜几乎要站不住，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

“为什么？”

“为什么？”艾琳竟然哭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当然是因为我舍不得亲自杀你，我能狠下心毒杀你的父亲，但是对于你，我的亲女儿，我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我必须找其他的办法激活诅咒。”

“把你变成吸血鬼的歌者是当时最好的办法，歌者的血液对他们有强大的吸引力，没有血族能抗拒这种诱惑，这样一来，我就不用亲自对你动手了，但显然，凯厄斯没有杀了你，这让我很奇怪。”

“所以，你说的费心思就是把我变成歌者，然后借刀杀人？”黛安娜问。

艾琳擦掉眼泪，眼眶还红着，“这样你能理解了吗？”

话说清楚之后，黛安娜突然变得很平静，她心中汹涌翻滚的情绪如江河奔腾入海逐渐平息，不再纠结。

当答案已经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没必要再想什么了。现在令她闹心的只有一件事，她真的不想承认是眼前这个人生了自己。

黛安娜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女巫是恶魔的后代。因为她们的思维和感情根本不能用常理看待，人类的一切道德准则都不适用于解释她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