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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妩(200)

作者: 小舟遥遥 阅读记录

仆人们提前准备好的话术,再加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那些前来凑热闹的乡民们也都讨喜得说了些吉利话,便高高兴兴回去,将这新来的人家与村里其他人说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日功夫,东乡这片都知高处那边的庄子唤作静园,里头住着位官家夫人,是个带儿子的寡妇,人和气,背景硬,是他们不敢招惹只能仰望的人家。

一直到申末时分,日头偏西,停在庄前空地的那数辆马车才离开。

离静园最近的那户人家的孩子们站在树下,好奇地看着那些气派的马车辚辚离去,嘴里不断发出“哇”声。

“大丫,二丫,三娃儿,还傻站在外头做什么呢?快进来吃饭!”院子里响起妇人嘹亮的喊声。

“来了来了!”

“阿娘,那些贵人的马车都好气派啊!”

孩子们满脸兴奋地往屋里跑去,妇人挨个拍了他们的脑袋;“都说了一天了,快洗手去。”

她边说边外走去,刚打算关上院门,便见朦朦胧胧暮色间,一队骑马的黑影如劲风般从眼前闪过——

那速度快到她都来不及眨眼,好不容易回过神,只看到那被马蹄飞扬卷起的尘土。

“真是奇了。”妇人挥手扇着扬尘,嘴里嘀咕:“这家大晚上的还来客?”

静园内,李妩在她自个儿的院里歇息着,午间与家人多喝了两杯酒,这会儿脑袋还晕乎着。

睡意朦胧之际,帘外响起素筝的唤声:“主子,主子……”

李妩眼皮微动,只当是素筝喊她用晚膳,眼睛也没睁,窝在馨香柔软的衾被间,懒声道:“我不吃了,你叫我父亲带着琏儿吃便是。”

李太傅今日高兴,午间多喝了些,醉得烂泥一般,李妩索性让他在庄子住下,反正他赋闲在家,明早也不用上朝。若是住得自在,多住长住都行,省了她再给裴琏找先生。

李妩脑子混沌地想,明天自己或可提醒小家伙一声,让他帮着一起忽悠父亲留下来。

“哎呀,主子您先醒醒。”

看着帐中那抹小山包仍一动不动,素筝咬咬牙,鼓起勇气掀起一角帘子:“主子!”

外头照进来的光让李妩不适眯了眯眼,刚想开口,便听素筝急急道:“陛下来了!”

第81章

李妩的醉意顿时清醒大半。

“谁来了?”她蹙眉看向素筝,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醉糊涂了。

“陛下!陛下来了。”素筝言辞凿凿,满脸紧张:“带着一队侍卫骑马来的,门房与安杜木禀报,安杜木一眼认出来,不敢怠慢,连忙告知奴婢,奴婢这才急忙来寻主子。”

见李妩还一副睡迷糊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素筝急急又道:“老爷也醉着,醉得比主子还厉害,怕是无法待客。奴婢自作主张,让婆子先将小殿下牵到前厅,小殿下与陛下说说话,也好拖些时间。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素筝这么说了一通,李妩的大脑也逐渐冷静。

她撑着身子坐起,额角还有些坠坠的晕,今日那几坛子新丰酒实在醉人,长指按了按额头,她嗓音还透着几分慵懒:“他来作甚?”

“奴婢也没敢问,但看带来的礼,大概是前来恭贺乔迁之喜?”素筝猜测着。

李妩轻轻哼了声:“我又没下帖子邀他,他主动上门贺哪门子喜。”

说着又掀帘往外瞧了瞧,见窗外一片沉沉昏暗,眉心皱得更深:“这个时候过来,城门怕是都关了,他哪里赶得及回长安?”

素筝唇瓣动了动,心说陛下这压根就没打算赶回去吧?

面上却不显,只垂着手问:“那奴婢是伺候主子梳妆,还是……”

“我父亲还起得来么?”

“怕是难。”素筝道:“主子您中午和两位少夫人,三个人喝了一坛半的酒,老爷和两位郎君就喝光了三坛子……”

闻言,李妩坐在榻边,陷入沉默。

距裴青玄八月里在宫里说放过她,已过月余,这段时日,他倒信守承诺,的确没再来打扰她——上次去李府那回,他是与父亲商量正事,面也没碰上,倒也算不上纠缠。

可他此番前来,又是何意?

见孩子?昨日孩子就进了宫,他完全可以昨天见。

见父亲?可他要见父亲,该去李府拜访才是。

登门祝贺?那大可不必,他们又不是什么好聚好散的和离夫妻。

“主子?”素筝轻轻唤着。

李妩回过神来,抬手将耳畔一缕乌发撩到耳后,起身道:“替我梳妆吧。”

到底是皇帝,既已登门入府,大喜的日子,她作为主人总不能将人往门外轰,且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前院大厅装潢得格调高迈,轩丽大气,一水儿的小叶紫檀家具,堂前正中挂着一副八尺长的《奇峰白云图》,一派天高云淡诗意远的韵味,左右挂着龙凤飞舞的对联,上联曰:山静日长,时与此中得佳趣;下联:天心水面,更从何处问真源。[1]

此刻厅堂内灯火明亮,茶香袅袅,一袭玄色暗云纹锦袍的俊美男人坐于客座,神情和煦地望着面前一袭簇新红袍的小儿郎:“倒是许久没看到你穿这样鲜亮的衣袍。”

“今日是乔迁的大喜日子,阿娘说要穿的喜庆些,特地给我做的新衣服!”裴琏今日本就高兴,没想到晚上还能见到父皇,真是喜上加喜,一张小脸都红扑扑的:“阿娘今日也穿了条红色裙衫,还戴了花,涂了胭脂,可好看了!”

裴青玄听着孩子的话,眼前不禁想着李妩穿红裙涂胭脂的模样。

记忆里她也鲜少穿大红大紫的鲜亮颜色,尤其在永乐宫那几年,每日穿些淡雅的素色衣衫,尚宫局送去的时兴布料和精美首饰,她大都扫过一眼,就叫人收进库房,并不穿戴。

其实她气质虽清冷,但骨相优越,穿素色清丽温婉,穿艳色娇媚明艳,如何都好看。

“父皇?”

孩子稚嫩的话语唤回裴青玄的思绪,他定神,对上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怎么?”

“我这件新袍子是阿娘给我做的!”裴琏难掩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今日新袍子穿上身,他就与每个人都说了一遍,这可是他阿娘亲手做的,世间独此一件!

裴青玄垂眸,视线再次落在那件红袍上,又伸手摸了下衣领的针脚,嗓音淡淡:“你阿娘也跟朕做过衣裳。”

裴琏诧异:“真的?”

“朕骗你作甚。”裴青玄看着这小子春风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做了件贴身的里衣,可比你这外袍要细致多了。”

尽管那件里衣上身没多久,就崩开了线,后来她跑出宫外,那件破了的里衣至今还放在柜中。

“好吧。”原来阿娘给父皇也做过衣衫。裴琏撇了撇唇,收起炫耀的心思,又转过脸朝外看了看:“天都黑了,阿娘怎么还没来呢?我肚子有些饿了,父皇呢?”

“还好。”裴青玄道,一双漆黑狭眸也与裴琏一般直直望着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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