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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妩(11)

作者: 小舟遥遥 阅读记录

“阿妩不是那样的人。”楚明诚扭过脸,默默垂下眼,盯着那碟瓜子仁,面色算不得好。

赵氏见状,心底蓦得有几分得意,眼角余光瞥见随玉芝嬷嬷一同进来的李妩,又敛了眼底笑意。

李妩与玉芝嬷嬷行了礼,便回到她自己的位置。

因着方才在偏殿的事,她心下还有些惴惴,待入座后,自也敏锐感觉到楚明诚的闷闷不乐。

“夫君,你怎么了?”她柔声道,稍顿,往正襟危坐的赵氏那里看了一眼:“母亲又说你了?”

楚明诚缓了缓,再次抬头,一副没事人般朝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你去了那样久,有点担心。”

李妩心跳快了两拍,望着他道:“有玉芝嬷嬷陪着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她将视线投向那碟瓜子仁,柔婉面颊浮现小女孩的天真欢喜:“一会子功夫就剥了这样多,夫君可真好。”

楚明诚见她高兴,又看她进出都有太后身旁的嬷嬷陪着,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忙献宝似的将花瓣状的瓷碟挪到她跟前:“吃吧,吃不够我再给你剥。”

“好。”李妩再次朝他粲然一笑,而后一副欢喜模样吃起瓜子仁。

平素她爱吃的甜香瓜子仁,此刻吃到嘴里,却如同嚼腊。

想到锁骨上那被男人刻意啃咬过的痕迹,李妩垂下眼,心头暗想,无论如何,都不能叫楚明诚发现端倪。

直到代表新年的鼓声一道又一道响起,这场除夕宫宴才在万紫千红的焰火里迎来了尾声。

宴会后半段,李妩整个人都心不在焉,楚明诚在她身边说着焰火多么绚烂壮丽,她也只敷衍着笑笑。

待到离开皇宫,回到国公府后院,那颗焦虑不安的心才得片刻缓息。

只是夜里入了床帷,楚明诚缠上身来,李妩又紧张起来,只推开他的手,软了声音道:“今日实在有些累了……”

想着现在的确有些晚了,楚明诚不疑有他,将人抱着怀中亲了一口,便阖眸睡去。

听着身侧传来夫君均匀平稳的呼吸,李妩睁开眼,盯着漆黑昏暗的床帐,又想起偏殿里发生的一切。

他分明是记恨上她了。

今日若不是玉芝嬷嬷及时打断,他打算对她做些什么?

那过分炽热的目光,如同蛰伏已久的野兽按住他掌下的猎物,随时准备饱餐一顿。

李妩越想越是心悸,整个人如同被置于油锅里煎熬般,心神难安。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再不是旧时的太子哥哥,他那样陌生,陌生到她完全无法预测,接下来他还会有何举动。

各种猜测在脑中闪过,乱糟糟一团理不清的麻线般,直到东方鱼肚泛白,她才在强烈不安与极度疲累中昏昏睡去。

第7章

“又病了?”

紫宸宫东暖阁,堆着满满一沓金云龙纹丹砂绢地的春条的紫檀木御案之前,锦袍玉冠的帝王手持朱笔,听罢刘进忠的来报,沉吟片刻,不冷不淡笑了声:“昨夜宴上还好好的,大年初一又病倒了,倒不知楚国公府这位世子妃是个弱不禁风的病西施。”

太监总管刘进忠佝着身子,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小心翼翼觑着御案后的皇帝:“可需奴才仔细打听一番?”

自昨日夜里,刘进忠按照皇帝的意思,闹出动静引开玉芝嬷嬷,又见皇帝走进那偏殿,过了许久才出,还吩咐宫女将楚世子妃换下来的裙衫浆洗后直接送来紫宸宫,刘进忠便知,陛下心里还惦记着那位已为人妇的小青梅呢。

都说帝王薄情,偏他们这位陛下过了三年,还记着从前的旧人。

只这份惦记,不知是情爱更多,还是恼恨与不甘更多。

皇帝手下书写春条的动作未停,撩起眼皮,淡淡朝刘进忠面上看了一眼:“一个臣妇病了,你打听什么?”

那目光叫刘进忠背后一阵发凉,忙赔着笑脸:“陛下恕罪,是奴才逾越,多管闲事了。”

皇帝不再出声,只借着玉烛台的暖光,熏笔于炉,书写新年吉语为苍生祈福。

冬日昼短,不知不觉到了傍晚,眼见着皇帝最后一笔字落下,刘进忠提醒:“陛下,太后娘娘午后就派了人过来,请您去慈宁宫用晚膳,现下轿辇业已在外候着了。”

皇帝这才撂下笔,睇了眼桌上那写满一沓的福字与吉语:“给臣工分发下去罢。”

刘进忠应诺:“陛下圣德。”

有小太监端上盛满温水的金盆,皇帝濯手后拿过巾帕随意擦了擦,便掷了帕子大步往外去。

大年初一,风雪稍停,慈宁宫庭中的老梅开得正盛。

许太后抱着猫儿窝在暖榻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玉芝嬷嬷闲聊着,听得外头传来“皇帝驾到”的禀报,她朝玉芝嬷嬷调笑道:“大忙人可算来了。”

说话间,皇帝大步走了进来,太监上前伺候他脱下那件明黄色绸缎狐皮大氅,露出里头那身玄色锦袍,整个人芝兰玉树般挺拔颀长,原本略显昏暗的殿内都好似都亮堂了几分。

“儿子给母后请安。”裴青玄朝上拱手,晨间已经给太后拜过年,现下也不必再说那些吉祥话,待太后笑吟吟叫起身来,他于一侧扶手椅坐下。

“皇帝来了,下去摆膳吧。”许太后吩咐着玉芝嬷嬷,转脸又与裴青玄问起寒凉。

聊了一小会儿,玉芝嬷嬷回禀膳食已经妥当,母子俩便挪步到外间用膳。

红色雕漆云龙长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珍馐美味,都是裴青玄往日爱吃的菜色,一侧的红泥炉还燃着小火温煮新岁必饮的屠苏酒,酒气醇厚,被小火温煮,香气更是飘了满屋。

“阿玄,你多吃些,我瞧着你这阵子都瘦了。”许太后夹了块金丝糯米排骨到皇帝碗中,语重心长劝道:“你刚登基,勤政爱民是好事,不过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尤其现下还在年节里,各司衙门都封了印,你也趁着这档口歇一歇,待开了春,自有你忙的时候。”

裴青玄受了许太后夹的菜,面上带笑:“自朕从北庭回来,母亲每见朕一回就说朕瘦了,真照这个消瘦法,朕早就瘦成一把骨头了,哪还能安坐此处陪母后用膳?”

“胡说什么。”许太后佯怒瞪他。

一旁的玉芝嬷嬷笑着接话:“陛下,太后这是心疼您呢。您不知道,自打你去了北庭,太后每日都与奴婢念叨,陛下会不会冷了饿了,会不会吃不习惯北庭的吃食,受不住北庭的风雪……这样念着念着,不知不觉已念了三年,早已成习惯了。”

听得这话,裴青玄再看许太后,面露愧疚:“是儿子不孝,叫母后费心挂念。”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当娘的哪有不惦记自己孩子的。”许太后轻笑了笑,又埋怨看了玉芝嬷嬷一眼:“大过年的,提过去那些事作甚?”

玉芝嬷嬷嬉笑,抬手拍了下嘴:“主子恕罪,老奴多嘴了。”

她是许府的家生子,忠心耿耿伺候许太后几十年,又是共患难的交情,许太后视她亲人一般,自也不会与她计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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