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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西林小甜饼(78)

作者: 大大青枣儿 阅读记录

“为什么?”关竞愤怒地摔了喜秤,大步走上前来拽住了他的胳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我只当你是弟弟,是朋友,”付三生甩开了关竞的手,忍不住又后退了两步,“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

“那你为什么不许他们再卖长寿酥?”关竞扬声质问,“为什么要留着我送你的头冠?为什么要替我放河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娶妻?”

“我替那两条金鲫鱼取名叫红豆和南国,你还说好名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三哥,你扪心自问,是否当真对我毫无男女之情?”

付三生想要反驳,可喉咙里像是被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堵住了,越是试图开口,便越是疼得厉害。

他只得继续慌慌张张的向后退去,直到撞开了房门,在台阶处一脚踏空……

……

付三生猛的醒了过来。

-

五十六、

在外间守着的平安听到动静,忙端着水跑了进来,又将屋子里的几支蜡烛一一点上了。

“老爷,先喝点水吧,”平安道,“我这就叫刘婶端醒酒汤来。”

“……不必了,”付三生缓缓道,“去歇着吧。”

平安却没有依言离开,他将付三生喝尽了茶水的茶杯放回桌上,这才轻声道,“老爷,您别怪平安多事,可我……从没见过您这样喝酒。”

“若是……若果真是因为和关少爷起了争执,何不登门解释一番?或者等关少爷下次来时……”

付三生打断了平安的话,尽管喝了茶水,声音却依旧沙哑,“他不会再来了。”

“我与他并无争执,也无需解释。”

“如今这样,不过是我……求仁得仁。”

-

TBC.

第73章 番外 关少爷的童养媳(八)

五十七、

关竞当真没有再来过。

京城说小也小,可说大也大,只要不去刻意探听,便仿佛……再没了那人的音讯。

-

五十八、

小年这天付三生本想提前一两个时辰关店,也叫伙计们早些回家团圆。谁知清查库房里的食材时发现了几袋子以次充好的红豆和米面,一盘问才知道是老伙计偷了懒,新伙计又不知如何验货,竟是粮店怎么送来的便怎么入了库。

付三生免不得冷了脸,按着规矩处罚了那几个伙计,又亲自往粮行跑了一趟,等把这些事折腾完,也早过了平日里打烊的时辰。

回到府中时天已经黑透了,平安正脚下生风地往门口这边跑,黑暗里看不清人,几乎与付三生迎头撞了个满怀。

付三生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随即皱了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是金鲫鱼……”平安喘了口气,苦着脸道,“有条金鲫鱼死了……”

-

五十九、

平安口中死了的那条金鲫鱼,是个头略小些的南国。付三生提着灯笼急匆匆奔进房间时,正看到它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无论眼睛还是尾巴,皆一动不动。

“缸中的水是今早新换的,饵料也如常添过,”平安道,“午间我来看时它还游得好好的,这会儿却不知怎么了……”

付三生一言不发地放下灯笼,抬手在琉璃缸上离南国最近的地方摸了摸。这几日本就格外冷,因着他不在屋中又没点炭盆,是以比起往日来,琉璃的触感更加冰凉了几分。

“……南国,”他望着缸中的金鲫鱼,低声道,“别闹了。”

平安愣了愣,只觉付三生不像是在看一条鱼,倒更像是在看一个太过顽皮而闯了祸的孩童。他愈发惴惴不安起来,正犹豫着该不该出言安慰时,原本毫无动静的金鲫鱼忽然晃了晃尾巴尖,随即缓缓翻过身子,不紧不慢地游到了琉璃缸底下,和略大些的红豆蹭在了一起。

“这……这……”平安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诧异道,“这金鲫鱼莫不是成精了?方才明明还同死了一般,眨眼的功夫竟……”

付三生始终没有答话,平安心下奇怪,这才移开落在琉璃缸中的视线,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付三生。房间里蜡烛点的不多,光线颇有些昏暗,平安看不清付三生的表情,却瞧见了他眼角隐隐发亮,似有水光。

平安心中一动,不知为何竟觉出些许酸涩之意来,他轻声唤了句,“……老爷?”

付三生倏然回神,扯了扯嘴角道,“或许罢。若当真修成了精怪,脱离这俗世束缚,自此逍遥于天地间……也是一桩好事。”

-

六十、

过了年关,一晃便到了正月十五。

城隍庙前头又一次搭起了灯楼,仙子湖畔也照旧摆起了卖河灯的摊子,围满了前来许愿的夫人小姐们。

京中方落过一场小雪,这两日正冷得厉害。付三生紧了紧衣领,并不曾与往来行人一般细细逛过灯市,只径自寻了角落里少有人问津的花灯摊子,买了盏巴掌大的莲花灯。

摊主老伯收了钱,将朱红的祈愿纸递到他手里,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试探道,“敢问公子……可是百味阁的付老板?”

付三生笔下一顿,抬起头道,“正是,老人家识得我?”

老伯笑起来,许是为了没认错人而感到高兴,“去年中秋时公子也是在我这摊子上买的莲花灯,老朽记着……你在祈愿纸上写了金榜题名,是也不是?”

付三生点了点头,微笑道,“老人家好记性。”

“那日|你走之后,有个年轻后生也来买了莲花灯,许了金榜题名的愿,”老伯又道,“我随口与他提起你来,他竟同我说,你是他心上人。”

捏着河灯的手指骤然收紧,被灯座上凸起的棱角硌得生疼。付三生怔愣良久,半晌才勉力笑了笑道,“……许是认错了人罢。”

“老朽也这么想,”老伯捋着胡子道,“身为读书人,岂能和那些世家纨绔一般,与男子纠缠不清?且他身上沾了酒气,手中又提着酒壶,想来多半是喝醉了胡言……公子?公子!你这祈愿纸不要了么?”

“这付老板当真是奇怪,怎么话也不说便走了……”

-

六十一、

付三生弓着腰,盯着黑漆漆的湖面,和湖面上挨挨挤挤的无数河灯,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狠狠咬了咬牙,止住了眼底翻涌的热意,却止不住胸中仿佛要喷薄而出的愤懑。

他怨这世道不公,男子与男子相恋在世人眼中是邪门歪道,是天理不容,应当为读书人所不耻,为天下人所唾弃。他又怨自己思虑过甚,懦弱胆怯,明知道关竞宁肯背负这苦痛也要与他一起,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付三生突然觉得好笑,于关竞而言,自己与那老伯,与万千世人,又有何区别?

他垂眼望了望手中的莲花灯,只觉这盏灯也好,他心底那些许不为人知的念想也罢,此时看来,实在毫无意义。

……不过是笑话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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