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温柔(58)
她给余遇发了一条信息,让余遇去看看梁束的伤口。
思前想后又打开微信找到赵阔,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她删掉,但总得试试。
她问赵阔,梁束是不是跟容钦闹矛盾了?
消息一下发过去,没有她预想中的红色叹号。
安涴惊讶一瞬,转念又继续思索。
按照容钦或者楚氏的性格,如果开澄清发布会绝不会这样简单就在酒店房间里。
一定会大张旗鼓,将所有媒体都邀请过来,然后将发布会布置在灯光明亮的大宴会厅。
不。
安涴定神。
如果是容钦或者楚氏,肯定不会让这些料被爆出来。
是梁家吗?
安涴想到母亲前段时间跟自己说梁家人要回国了。
可这曝出来对梁家有什么好处?
反倒失去拿捏梁束的把柄。
安涴脑袋跟浆糊似的。
思索良久都没梳理明白,没想出来到底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这些往事翻出来往梁束身上插刀。
那日她跟容钦的谈话被梁束听到,她知道以梁束的性子肯定会闹。
但是应该不会闹太大吧?
好不容易走到这步,安涴不想让梁束前功尽弃。
她猛地起身往门口走,可一想到他刚刚质问自己以什么身份叫他,握住把手往下按的动作顿住。
“啊……”
她蹲在地上痛苦低喊。
她好像看到被逼到悬崖峭壁,四周都是凛冽的冬风,他站在那摇摇欲坠。
她想去帮他,可是她还有一个坚决不能被他发现的秘密。
她像无家可归的女鬼一样徘徊游荡,犹豫不决。
可今日他刚揭开往日伤疤,她不忍心让孤身躲在房间里舔伤口。
手机震动。
赵阔回信息:你不知道?
她立刻回,知道什么?
赵阔:他不就在你隔壁,你还是去问他吧。
下一条紧跟着发来。
赵阔:亲自去问他。
安涴捂住脸,埋进膝盖。
良久,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撑着水池沉默看着镜中自己,直到眼圈再也看不出一丝红才动作。
转身回房间拿出药盒,走到隔壁门前,叩响房门。
叩叩。
她就敲了两声,就垂下手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安涴仰起脸。
梁束似乎不惊讶她的到来。
跟刚刚不同,他瞥见她手中的药箱后往后退了一步让她进来。
沉默无语走到沙发前。
“坐下,我帮你包扎伤口。”
梁束从善如流,手肘支在腿上朝她伸出手。
安涴看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指尖握住他的手腕调整高度。先看眼伤口,然后拆开白色绷带绕过手掌包了两层。
“透气,别碰水。”
“嗯。”
安涴低着头将东西收回药箱里,“上次妈妈跟我打电话说梁家人要回国,我怕打扰你没有说,是不是错了?”
话尾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黑色额发耷拉着,像它的主人一样无神可怜。
“如果早告诉你,就不能这样了吧。”
她居然没说,愧疚像漩涡一样拽着她往下拖。
然后她被一把拽住。
梁束用没受伤手揉乱她柔软发丝,“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想问他跟公司到底怎么了。
可这个问题似乎很敏感。
她想了想又吞回腹中。
又一阵安静。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梁束低眸看眼她手腕,又收回目光。红肿尽消,他似不经意轻触一下。
与当事人这的静默不同,网络上彻底炸裂。
刚刚直播梁束三言两语看似没说什么,但关键信息一个没少。大家开始疯狂扒。彻底带走前一日安涴身上的关注。
这会儿没几个人再说安涴。
大家对梁束口中的她更加好奇。
梁束好像很爱她,直播时,只有说到她时眼里才有星星点点的温柔。
安涴看不得梁束受伤,现在又不知和他说什么。
想到他说的那句那时我很爱她,安涴眼睫猛颤。
那时啊。
喉咙哽住。
他是那时很爱她,和她不一样。
“早点休息。”
她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你尽管开口。”
无论是关于过去的证言,还是能洗清被泼污水的证据。
梁束点头笑笑,“知道了。”
放下交叠的长腿,缓步走过来虚揽她后背,“我送你。”
沙发到门口很短的距离,没走两步。
梁束在她身后站定,右手扶住她肩膀,左手按下门把手,倾身时胸膛碰到她的后背,下巴擦过她头顶。
像抱住她。
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像在安慰她。
两个人都没说刚刚的直播。
“你也早点休息。”
他垂眸睨着她渐红的耳朵,悄悄弯唇,“如果需要帮忙,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将人送走后,听到隔壁门合上,梁束也关上房门。
心满意足地咧开嘴。
挺好,他的小河蚌终于被诱着走出了第一步。
但是还得再接再厉。
梁束拿手机走到次卧窗前要打电话,听到嘟嘟声的瞬间他下意识瞥眼墙壁,快步走出去,脚尖一转进到距离隔壁最远的主卧,并关上房门。
电话接通。
梁束对着话筒低声吩咐,“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
安涴回到房间,自诩清醒的大脑此刻全是浆糊。
她准备寻求帮助,晚上时给邰枝打视频。
邰枝正在外面遛狗,白绒绒的萨摩耶在前面扭着屁股,在夜里像个大棉花糖似的。安涴对着手机跟狗狗打过招呼,邰枝就戴上耳机单刀直入。
邰枝:“那你现在到底对他什么感觉?”
邰枝是个干净利落的性子,属于那种买房子跟买白菜似的,中午看上,下午就能签约付定金的急性子。
她的爱情理念非常质朴——爱就上。
所以她对安涴和梁束这种“流连忘返”的纠葛非常不解。
“你还喜欢他吗?爱他吗?”
长久沉默后,邰枝不耐,“安涴我跟你说,你爱怎么唬他我不管,但是你别唬我,跟我说实话。”
萨摩耶看到什么连忙追过去,邰枝身影一晃被带着跑了两步。
艰难拽住笨狗后,邰枝气喘吁吁继续道,“你还爱他吗?”
“嗯。”
“姐妹,不是我说你,你好墨迹啊。”
安涴头垂地更低,她也知道。
“你以前也不这样啊,到底怎么回事。”
邰枝站在原地,掐腰拧眉。
“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安涴突然说。
她身上好像有沉重的枷锁。
“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你俩有血缘关系?还是你得绝症了?”
“都不是。”
邰枝不解,闷声低喊,“那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想他的右手再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