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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偷一个吻(79)

作者: 赠春枝 阅读记录

得知程时琅和方觉夏坠江的消息,孟琼很平静。

纪听白回家时,公寓里漆黑一片,没开灯,月光悄无声息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他走进去,在那扇玻璃窗前找到了她。

她眨眼看着窗外流动的车流,一个人安静坐在沙发上。

“琼琼……”纪听白打开灯,在她身侧坐下,颤抖地抱着她。

紧紧的怀抱里,感受她平稳的呼吸,是纪听白唯一的安慰。

她平静地让纪听白心慌。

她渐渐不说话,学会一个人发呆。

许黎说,梁遇出事的时候,孟琼也把自己完全封闭在黑暗的世界里,琼琼看上去淡漠冷然,心里软得不像话。总习惯于把问题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独自承担一切,她太缺乏安全感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琼侧头凝视她,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神采,她缓慢地伸出手,回抱住纪听白的胸膛,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吃饭了吗?”纪听白抽了张纸,修长的手指拨开她散乱的卷发,轻柔地擦干净每一处水痕,如珠宝般珍视。

一旁的烟盒空空荡荡,烟灰缸里积满了烟蒂。

孟琼摇摇头。她感觉不到饿意。

“我去做。”纪听白心口酸涩,垂下脑袋亲了亲她的唇,短暂的吻,像是无声的安抚,一如往常柔软。

纪听白打开电视,给她放了杯果汁在手边,起身,迈着脚步走进厨房。

墙上的时钟嘀嗒地走,电视里,综艺主持人说着哄堂大笑的段子,里面观众笑得开怀。

沙发上坐着的女人起身,跟着他的身影走进厨房,头发垂落腰间,赤着脚,冷蓝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如一场淹没自己的海啸,寂静且汹涌。

就这样站在纪听白身边半米的距离,不说话,琥珀似的眸子无声地看着他。

他走出厨房,她也跟着出去。

纪听白转身,目光停留在白皙的脚上,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关了火。

孟琼这副模样,纪听白知道饭做不成了。

他把人拦腰抱回客厅,直接打了个电话,让人买了她爱吃的那家送上来。

孟琼胳膊搂着男人的后颈,不想松手,就这样赖在他身上。

纪听白就这样抱她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打下来,皮肤在灯光下透着月光般的冷色,近乎透明,漂亮的后背却如蜈蚣般盘踞着数道深深浅浅的痕迹,令他胸口窒息。伤口结了痂,脱落了一部分,留下浅浅的粉白色。

男人的指腹碰上每一处伤疤,又装作不在意般轻松地离开,他在意,又怕她在意。

出院时他认真记下医生每一条叮嘱,找了很多专家,很快,这些粉白色的痕迹也会随时间消失不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那样爱美的一个人,纪听白不愿意让她看见这些。

潮湿的浴室蔓延着热气,闻得到她最爱的玫瑰花香,漂亮的锁骨伴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孟琼凝视着手中擦出的泡沫,轻轻地吹了口,四散开来,被水流冲散,像天边死去的云朵。

从浴室出来,纪听白陪孟琼吃过晚饭,牵她进了卧室,她整晚都很安静。

她睡在他怀里。

纪听白揽着她的腰,床上咫尺的距离,气息交缠,甚至能嗅到同一瓶沐浴乳的香气。

孟琼没绷住自己,自然地靠在一起,男人的下颌贴着她的脖子,属于他的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颈窝,蔓延到耳后,他们像是一体。孟琼很喜欢被他抱着。

黑暗的世界里,孟琼轻轻仰头,目光正好看见他的脸,这次很清晰,她缓缓地伸手抚上去,最后停在眼角那颗泪痣,学着他亲她的模样,凑上去轻轻亲了下。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担心她。

孟琼又想到了梁遇,当年发生时她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这样一件事觉得世界都天崩地裂,沉默抑郁,只能自我救赎,甚至看了很长时间心理医生,几乎咬碎了牙才走到今天,那时候她只有她自己。那个时候孟琼曾经是自己的英雄。

现在,她柔软的心脏早已筑起盔甲,她不害怕,也不会傻到伤害自己,只是程时琅的死让她陷入迷茫,如同船只归航,在大雾中迷失方向。

柔软的被子里,孟琼伸手抱上纪听白的腰。

孟琼知道他没睡着,她的声音很轻,“白白,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是你。”纪听白睫毛轻颤,不自觉把怀中的她抱得很紧。

孟琼眼眶瞬间泛红,嘴角不自觉扬起来,一片浓雾中,他在牵着她往前走。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这个身份,没有钱,不再漂亮,甚至不再愿意和你做|爱。”她不由自主地抓紧床单,有一刻,在畏惧他的答案。

“我什么都不要,”沉静的黑眸凝视着她的眉眼,“你的笑好看,难过好看,骂人我也喜欢,连喝杯水的样子都让我心动。因为是你,才连带着爱你的一切。”

“琼琼,我爱你。我只要你。”

纪听白看透他爱的这张脸庞,心疼地想将她难过的经历抚平。

他从来不吝啬对她的爱,滚烫又沉静。

他的爱太拿得出手。

孟琼分不清心口涌上的是酸涩还是感动,“爱”这个字太沉重,曾经甚至是万斤枷锁,黑暗,这一刻如释重负,与自己和解。

孟琼在黑暗中翻身,发丝在两人肌肤间摩擦,温凉的面庞贴上他滚烫的下颌,窗外风还乱着,她的吻轻柔地扫过他的下唇,肌肤被熏成樱红色,留下一阵细密的痒。

呼吸相碰,纪听白的胳膊又收紧一分,勾着她的腰肢热烈地回应她。

月光如水,红唇的温热似玫瑰般妖冶,一阵痴缠的交融,不知过去过久,终于停下来,男人厮磨着她的耳廓,“睡吧。琼琼晚安。”

女人无意识地轻哼一声,枕在他怀里,像是无声的回应。

第54章 尤物

深秋最后一天, 纪安黎特意从芬兰飞回来,孟琼和纪听白到机场接她。

孟琼上一次和她见面还是在程时琅的葬礼结束后,盛夏的一天,蝉鸣绿荫, 纪安黎来医院探望她。那时孟琼昏迷着, 事后才知道纪安黎在病房里坐了两小时才离开。

纪安黎离婚后第一次因为程家在公众露面, 被媒体捕风捉影写的热门话题好几天,孟琼之后看过报道, 丧子之痛眼见让她苍老了不少, 面无表情,一袭黑裙,哀恸却扑面而来, 生死轮回,一切终将要释怀。

在孟琼心里纪安黎是个鲜活的女人。

对待事业和生活, 清醒且真诚。

从不拘泥于发臭的无法挽救的过去,永远浪漫主义至上。

机场见面,纪安黎和孟琼确实聊得来,她们谈哲学, 谈宇宙, 也谈欧洲小国的一切有趣事物, 纪听白跟在身后推行李, 轮子咕噜咕噜滚过地面, 从远处看确实像温暖的一家人。

出了机场,日落西山, 天空映衬着深紫色的阴霾, 马路旁大片香樟树在深秋的冷风中挺立。车上, 孟琼坐在后座微微侧头, 车窗开了一半,有秋风灌进来,吹在肌肤上是冷冽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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