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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偷一个吻(22)

作者: 赠春枝 阅读记录

“诶,这孩子——”程燃看起来颇为无奈,只能开口叫住他。

“都好几长时间没见,也不一起聊聊?”

一道对纪听白来说不算陌生的声线传入耳。

纪听白转过身来看他一眼,直接找了个藤椅靠着坐。

食指挑开易拉罐拉环,金属质感的清脆声响在空气里,易拉罐口微微倾斜,溅出几粒液珠。

入喉冰凉,口腔内瞬间沁满甜意,纪听白喝了口仍在一旁,没有再碰。

他身体微微后靠,找了个舒服散漫的姿势,扫了一眼程燃,没先开口。

其实程燃的面相不错,言行举止看起来也很有风度,即使人到中年,仍有大把美妇人的示好。

但估计没人想得到,这男人多情又懦弱。

纪听白并没有直接给他甩脸色,也算忍住血液里最后一点父子关联。

程燃看着他的小儿子,有些无措,犹豫一下还是率先开了口:“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纪听白不太意外。

轻笑一下,不怎么客气:“你是觉得,她会过得不如你意?”

男人比程燃高上半个头,今晚穿了件黑色衬衣,袖子挽起半节,领扣送了几粒,露出来性感的锁骨,他在笑,精致的脸上笑意却不达眼底,明亮吊灯下,纪听白不急不缓抬眸,显得疏离又不屑。

“听白,”程燃格外拘束,无奈的看着他开口道:“爸爸知道你还在为我和你妈妈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承认我做错了,这些年我不是没有后悔过,但知道你妈妈她过得好,我也算放心了。”

中年男人这一番话说得很诚恳,依旧一如往昔般想为那些陈年旧事辩驳一二。

程燃苦笑两下,一副痛失所爱的模样,“如果当初我没那么做,安黎和你,也会和时琅一样……”

纪听白没兴趣听他接下去,直接打断他,“你错了。”

程燃愣了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对坐的人,长开的脸部线条流畅锋利,被光线勾勒出浅浅的阴影,给他一众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其实我和我妈,都挺庆幸你当年做的选择。”

“否则,还过不上今天的快乐日子。”

纪听白低头,指尖一挑,袖口那颗银色雕花的袖扣暴露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夺目。

他丝毫不在乎对面人的剧烈反应,自顾自把话说完。

说得残忍又痛快。

“你应该不清楚,你当年的懦弱,成就了纪女士和我的爱情。”

纪安黎是音乐世家的大小姐,刚出道便占据娱乐圈半壁江山。

她和程燃是一见钟情。

嫁入豪门的戏码在纪安黎身上是不够看的。

建国后纪家大半长辈选择隐居避世,如今但凡能和乐坛扯上关系的,必定受过纪家某支的恩惠。

纪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身就是豪门。

而纪安黎和程燃,这对被大众看好的情侣很快坠入爱河,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恋爱到结婚,夫妻二人都幸福过,程时琅也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诞生了。

也许是纪安黎的性子,很容易给人一种爱玩的感觉,娱乐圈这个金窟窿,在一次又一次被拍到绯闻之后,程燃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

——他不再允许纪安黎到外面抛头露面。

那几年,是纪安黎人生最痛苦的时光,她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众星捧月般长大,从来没有人约束过她的自由。

在纪家,自由的灵魂是比生命更重的东西。

可她为了一岁的听白,咬着牙忍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独自吞下这些苦水,一再退让,那几年,程燃和纪安黎的夫妻关系缓和很多,给纪安黎一种回到当初的错觉。

可程家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终于让她不堪忍受,终于看清了眼间的深渊。

林封是纪安黎的初恋,如今也是威名赫赫的天才导演,老朋友般的礼貌问候,不过是结束时被媒体捕风捉影拍了些花边新闻,程燃抓住蛛丝马迹,随后便把两人沸沸扬扬的校园爱情翻了出来。

两人为此又大吵一番。

以为是旧爱重燃,亦或是婚内旖旎,又或许是这些年里两人早有不干净的牵扯?

程燃怒火中烧,顺藤摸瓜下去,查出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一切的矛头直指在才九岁的听白身上。

这好大一顶绿帽,逼得程老太太大惊失色,要死要活折腾了好一番,生怕家里混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人,非得让程燃和听白做亲子鉴定才罢休。

纪安黎无法接受。

她的听白干干净净,平白无故被这般侮辱蒙羞,以后面对众人又该如何自处?

她把希翼的目光投向身侧的丈夫。

程燃盯着听白那张脸看了许久。

有风吹过。

绝情的男声在风中摇曳。

纪安黎听见了那句轻飘飘的话。

做吧。

那一刻,她和他可笑的夫妻情,成了恶俗至极的泥潭,灰飞烟灭的地狱。

心如死灰,不过如是。

纪安黎理智的计划好一切,抛下无用的爱情,晚霞从天际映进车厢的那个准备黄昏。

她接到保姆的来电。

纪安黎盯着面前数十秒的红灯,那头是保姆心急如焚的声音。

——“太太,小少爷失踪了。”

那一瞬间,纪安黎的心都绞得慌,一脚踩上油门。

纪听白慢条斯理地起身,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掌心轻飘飘搭在程燃肩头,弯下身子贴近他的耳旁,嗤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了,不能总是认错这套,也来点新鲜的。”

冷冰冰的声线提醒他:“你说是吧。爸。”

话落,纪听白听见外面的动静,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子。

程家宅子面积大,几天也碰不见一次面。

今天还挺难得一见。

程时琅从孟家回来,手里挽着平整的外套。

见他们二人,也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扫了眼两人间压迫的暗流流通,视线落在站立着的少年身上。

称其为少年的人,他深不见底的眼神里,是□□裸的阴霾和冰冷,再温暖的光也无法将其褪去。

不过刹那间,程时琅挪开视线。

“爸。听白。”他身形颀长,缓慢迈着步子,姿态从容地走过来,“这么晚还不睡。”

周遭安静的只听见他沉稳的脚步声。

纪听白笑起来,拿起一旁的易拉罐饮料浅浅喝了口,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哥。”

此时的程燃,咳嗽两声,似乎想要在他两个儿子面前重新把控局面。

语气里带着父辈的关怀:“吃饭了吗?”

“还不错。”

程时琅走到纪听白身侧,他的手搭在程燃的椅背上,与纪听白对视一眼,接着说:“上次的项目吃下来了,也算没白去。”

程燃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长的极为出色的儿子,欣慰地笑了。

纪听白也不去看程燃,直接打算转身离开。

“孟家这顿饭也不是白吃的,算是给我们抛了个橄榄枝。老孟是聪明人,孟琼很像年轻时候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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