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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偷一个吻(15)

作者: 赠春枝 阅读记录

孟琼把汤面上的香菜挑出来,一颗一颗摆的很整齐。她点面时忘记嘱咐老板了,于是只能慢慢吞吞自己挑拣。

总算挑干净,孟琼才抬眼看他,“你跑来这儿打球?”

“我回国不久,小时候玩得好的朋友约我打一场。这几天不忙,陪陪朋友。”说完之后,纪听白轻声问她:“你不吃香菜吗?”

隔着窗外风吹过枝桠,深秋时节,太阳褪去气温渐低。

孟琼笑起来,金色卷发衬得雪白肌肤愈发刺眼。

“我不吃香菜,也不爱吃小葱,总觉得味道很怪。”

“我倒是觉得胡萝卜味道很奇,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吃。”

孟琼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放下木筷,托腮看他,忽然问道:“你在国外读书吗?”

这个问题困扰孟琼很久。

温暖的灯光落在桌上,纪听白注意到她的目光,弯一下唇,想了想才说:“我父母在很小的时候离婚了,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国外。”

孟琼一愣,她好像毫不知情地踩到他的痛点上。

她动了动唇:“我是不是戳到你的伤心事了……”

接着孟琼又想起她家一塌糊涂的家庭关系,安慰般劝他说:“这没什么,成年人为自己错误的婚姻买单,但是……”

轻飘飘的话说到后面,她说不下去。

这样的婚姻里,孩子何其无辜。

孟琼搅了搅漂着香油的面条,碗里冒着热气,垂眸思考。

忽然她想到了和程时琅的那段未来的婚姻,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上不去下不来,很难受。

木桌对面的纪听白没注意到孟琼的神情,只是沉默地夹了筷子面条,低头咬了口,他面色一僵,艰难地咽下去。

柔软的面条在口腔里咀嚼,金黄的汤汁都没办法让少年的眉头舒展开来,整个口腔里此时是涩涩的、难忍的滋味。

这实在太不好吃了。

孟琼看向面色凝重的少年,又戳了戳面条,噗嗤一声笑出来:“味道应该还不错。”

纪听白:“……”

纪听白也学着孟琼的样子,细长的木筷子在碗里搅拌,没有再吃。

他悄悄地看了眼厨房,才小声地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沉默里有难得一见的期待,孟琼下意识点头,放下筷子跟着男人走出面店。

太阳西去,天地晦暗,面店内顾客仍旧零零散散,孟琼跟着纪听白沿街走,正要去他说的那家好吃的不得了的煎饼铺。

老槐树下的人影渐疏,巷子口有拄拐的老人站在灯下,正喊顽皮的孩子回家吃饭,浑浊的眼球里,是一种善意的、慈祥的笑容。

两人并排走,“很小的时候,我爷爷也常常这样拄着拐,他那时候年轻,但是腿脚不太好,就在大院门口等我回家,有时候玩得晚,他满大院找我,然后气冲冲过来把我拎回家。这些年在国外,也只有他偶尔会打电话来,只是他现在病了,也不太记得清这些事情。”

孟琼随口问道:“病得很重吗?我认识几个有名的医生,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老头子年纪大了,是我们留不住他。”骨子里强硬的少年这时带几分罕见的柔软,“他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反反复复,我回国就是想再陪陪他。”

路灯亮起,暗黄的灯下,孟琼忽然盯着红色的高跟鞋尖沉默。

走了好一段路她才说:“多陪陪老人吧,人不在了连机会都没了。”

两人还没走出这条街,孟琼塞在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显示,又塞回包里,没接。

只是对方很快又打过来一个。

孟琼侧身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犹豫道:“我……”

话没说出口被人打断,男人垂眼,把含在嗓子里的笑意吐出来:“渴了吗?我去帮你买瓶水。”

“好。”她点头。

纪听白乖顺地迈开步子转身离开,忍住回头的冲动,极力克制自己汹涌的情绪,狠狠地闭上眼。

抬腿走进一家超市,那家饮料柜里没有孟琼平时爱喝牌子的矿泉水,他沿着街跑了好几家,才把水买回来。

他回到路灯下时,女人的电话结束了,路侧停着一辆惹眼的红色迈巴赫,孟琼正和司机说话。

矿泉水瓶身被人握紧,纪听白绷直脊背走过去,神色在吵闹的街头显得格外暗沉。

男人站定在她面前,眸色沉静,没有先开口。

他似乎在等一个结果。

孟琼的目光移到他的脸色,冷白皮上滚着热腾腾的汗珠,她停顿的格外明显,很平静地看着他黑沉的瞳仁。

“我有事得走了。”

毫不意外,男人装作不在意,把水拧开递过去。

孟琼知道他跑了很多地方才买的,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

她若无其事地笑着:“谢谢你的水。”

她留到现在,只是想当面告诉他。

孟琼不想再像那夜一样,一声不吭的离开,那夜小孩儿好像淋了雨,她后来愧怍的不行。

一旁有司机打开车门,孟琼准备上车的时候,纪听白拉住她的手腕。

孟琼回头看他,很抱歉:“这次来不及,我先欠着你。”

她看着腕表:“我得走了。”

他轻轻的,不敢紧握,却也不愿意让她走。

“等等。”少年的喉结动了下,嗓音晦涩:“我们说好了。”

他垂下眼,浓密的长睫毛打在下眼皮上,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下次不要再扔下我了。”

说完之后,纪听白看她点了头,终于不情愿的慢慢松开手,沉默地看她的背影,一点一点随落日消失在街的尽头。

第12章 尤物

徐元清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时琅刚洗完澡出来。

手机在茶几上嗡嗡作响,他下半身披了件浴袍,目光淡淡,走过去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徐元清很客气,作为长辈问候了他近况如何,又把话题扯远,聊了句家事,才温声说了些孟琼的小缺点,叫他多担待孟琼娇纵的脾气。

话里话外都透露她慈母的形象。

若不是两家这些年交往密切,他对孟家的家务事有一定了解,他可能还真以为她们母女关系很不错。

程时琅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擦头发。

他还是礼貌地回答,稍微说几句客气话回应一下。

那头徐元清又说几句场面话,快结束时才进入正题:“家里大厨做了几道蟹菜,今天刚空运来,琼琼猜你肯定喜欢。你看今晚方不方便来家里坐坐?”

程时琅拿瓶水拧开瓶盖,淡淡笑了下:“孟孟前几天还说这事呢,她从小就爱吃这个。”

印象里,他们大院里每逢有人家里做了蟹,总免不了被她蹭一顿。他本来对这东西提不出什么胃口,也被拉着陪她蹭过几次。

“螃蟹性寒,总叫她少吃些,也没几次听我的劝。”徐元清徐徐叹口气,声线才微微平和,温声说道,“时琅,你和琼琼是一块长大的情份,多少有些感情基础,我们两家这些年走到今天不容易,我这个长辈还是希望你和琼琼是个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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