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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95)

作者: 裁云刀 阅读记录

沈如晚不说话。

曲不询余光观察了她半晌。

“生气了?”他又拿玩笑来逗她,“不会是因为我没当场追出来找你,你生我气吧?”

沈如晚终于抬眸看他。

“你要不说这个,我还没想起来。”她淡淡地乜了他一眼,“不过你既然提到了,我就得问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曲不询看她愿意搭腔,松了口气。

“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怕你一转头又看见我,心情更差。”他语气轻松,可看她的眼神却一层薄薄的忐忑,“总得给你一点暂时摆脱我这个烦心鬼的时间。”

沈如晚意味不明地睇他。

曲不询望着她,“刚才我说剑修的剑能斩天地鬼神,就算对手再强大,也要信你手里的剑能陪你在最后一口气湮灭前取走对手的命。你……”

就是在那时,沈如晚手里的东西忽而掉落,转身就走。

沈如晚顿了一下,偏开头。

“之前在秋梧叶赌坊,奚访梧问你,你现在还提得起剑吗?”曲不询语速很慢,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斟酌,“那时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说话。再后来,你说你很久不用剑了。”

沈如晚默不作声,垂在身侧的手却慢慢地紧握起来,攥得很紧,指甲也掐进掌心。

“刚才叶胜萍说,你和以前不太一样,像是变了个人。”曲不询望着她,“我想起来,从我们在临邬城第一次见面起,没看过你用剑,好像也没见你身边有剑,你身边没有留下一点关于剑的痕迹。”

“沈如晚,”他很慢很慢地说,仿佛每个字都很艰难,浸在苦涩的泉水里,“你是不是,也有心魔?”

心魔缠身,所以再也握不住剑,所以再也不曾用剑,像是从来没有过那段握剑的人生。

沈如晚的侧脸紧紧绷着,像是用尽全力维持平静。

“够了。”她说,用力把手从他手中抽出,“你说够了没有?”

“谁跟你说,我不用剑是因为我握不住剑?”她骤然抬眸,幽黑眼瞳里炽灼欲燃的烈火,几乎要把她和他灼烧殆尽,“我不用是我不想,只要有一天我需要握剑,我就一定能握住!”

握不住,也要握。

曲不询目光沉沉地凝望着她,神色也紧绷着,嘴唇紧紧抿着。

他们沉默地对峙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把目光挪开,像是两尊沉默的雕像,又或者是冰冷的凶兽狭路相逢。

“吱呀——”

旁边商户的门忽然被推开,里面走出人来,正好撞见他们沉默的对峙,不由吓了一跳。

“呃,那啥,你俩在我门口有事吗?”那人小心翼翼地问。

沈如晚没理他。

她仍然冷冷地望着曲不询,仿佛她遇到的所有困境都和他有关,即使她心里明白这都是迁怒。

曲不询沉默了片刻。

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率先转过头,望向从门内出来的人,神色还沉凝,但态度却已客客气气,“不好意思,挡了你门口,马上就走。”

沈如晚急促地深吸了好几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

她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向前疾行。

身后,曲不询朝那人再次道了声歉,快步追上她。

沈如晚看见他就烦,一偏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加快脚步。

曲不询真是被她气笑了。

明明都是修士,生气起来居然能这么幼稚,别说是他了,就算换个刚入门的修士,能被她加快脚步甩掉吗?

真是该他的!

十来年前若大大方方地缠上她,十年后也不至于改名换姓被她乱发脾气。

“刚才我在陈献面前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曲不询不远不近地跟在边上,长长叹了口气,“我说剑修的剑能斩天地鬼神,就算对手再强大,也要信你手里的剑能陪你在最后一口气湮灭前取走对手的命,不然就不配握剑——我是吹牛的。”

沈如晚一顿,回过头来,也不正眼看他,只是从余光里瞥他一眼。

曲不询直直望着她。

“不骗你,其实我也不是永远能握得住剑。”他说,“我也不是一直坚信自己能赢,我也有过握着剑、还没交手就已经觉得自己要输了的时候。”

有的,他也有的。

就那么一次,就在她的面前,就在她的剑下。

那是长孙寒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还没交手,就已望见长眠。

“其实一时的犹疑是很正常的。”曲不询看着她,静静地说,“没有人能从始至终坚信不疑,每个人都会动摇。最重要的是,在动摇和犹疑之后,能不能下定决心,重新找回自己的信念。”

在归墟的那么多日月,他也犹疑过、颓废过、自暴自弃过,可在无边的天川罡风无声的诘问里,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说:你不甘心。

所以他重新拿起剑,去压倒这不甘心。

“破而后立。”曲不询低声说,“所有让你动摇而又没有放弃的,只会让你越发强大,沈如晚,你信我。”

沈如晚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很久。

曲不询坦然地和她对视。

可过了很久,她主动挪开了目光。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她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不用再说了,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也没必要再说这件事了。”

她偏头,神色淡漠,“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在乎。”

曲不询深深看着她。

真的不在乎吗?那又为什么仿佛如被触及逆鳞,勃然大怒呢?

“行吧。”他低头叹了口气,“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对沈如晚这种倔脾气,就得顺毛捋,她说不要提,至少现在不适合继续说。

“刚才叶胜萍已经交代了,他每次凑到了一定的人,就会和买主联系,就在桃叶渡的茶楼约见,然后交货。每次来见他的人都不一样,对方会提前告诉他下次和他联系的人的特征样貌,叶胜萍不认识他们。”曲不询扯开话题,不至于让气氛那么剑拔弩张,“下次联系的时间在半个月后,我们可以提前蹲守,跟着卖主查下去。”

提起七夜白的进度,沈如晚侧耳认真听他说。

曲不询笑了一下。

“总之,这条线索算是被我们抓住了。”他不无叹息地摇了一下头,“来之不易啊。”

沈如晚默然。

隔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岁月,终于到她手边的线索。

“刚才我遇到一对母女。”她沉吟,“她们也知道七夜白。”

她把遇到干练女修和驹娘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

曲不询神色微凝。

“钟神山。”他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当年他陨落的那个雪原,再往北走,就是钟神山。

按照这对母女的说法,那时钟神山的山庄应当还没开始种七夜白。

“先跟叶胜萍的这条线,如果这条线断了,就去钟神山。”他抬眸。

沈如晚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也是这个打算。

曲不询神色沉沉地站在那里思索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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