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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71)

作者: 裁云刀 阅读记录

曲不询和沈如晚没说话,看他掰下温柔肠断草上半截盈盈散发光辉的部分吃了下去,手里握着另一株,身形微微一晃,便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仰首,漆黑一片中,一点微弱到几乎不可察的光芒悄无声息地闪动了一下,转瞬便再也看不见了。

沈如晚和曲不询并肩站在原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柔肠断草。”她忽然说,像是后知后觉的感慨,“闯过归墟,却什么也没见到。”

上一次来,除了一腔伤心,什么也没带走。

曲不询偏过头来看她。

“那我收获可就比你多了。”他笑了一下,像是不经意调侃,“温柔肠断草,我吃过的数都数不清,倘若全都能带出归墟,我只怕要变成神州最有钱的修士了。”

归墟一面靠着碎琼里,一面则背靠雪原,一面浅一面深,碎琼里附近天川罡风相对稀薄,若不深入,倒也能生还,而雪原那一面深不可测,是天川罡风的起源和归处,终年狂风席卷。

他坠落雪原,正正好落在归墟最深处。

八年,他在归墟下摸索了将将八年。

每一次绝境,都靠温柔肠断草挣出一线生机。

他吃到一闻见那味道就反胃。

“温柔肠断草只有上半部分是能入药的。”说起温柔肠断草,他可以算得上是最了解的人,“味道有点辣,还有点苦,很古怪。”

沈如晚弯腰,也摘下一株温柔肠断草,掰下上半部分尝了一口。

刚入口,她就露出古怪的神情来,像是想咽而咽不下去,想吐又不好意思。

“习惯就好。”曲不询失笑,“实在不喜欢就吐出来好了。”

怪是怪了点,但也没到难吃的地步。

沈如晚尝过的灵植草药数不胜数,还是觉得古怪。

她强行咽了下去,舌尖还残留着一点药汁,微微有点麻,竟又觉回甘。

“这么古怪的味道,竟然叫温柔肠断草。”她拧着眉头。

曲不询笑了起来,“你现在吃,自然只会觉得它味道古怪,顶多有些回复灵气的功效罢了,可若是生死之际服下,便又不同了。”

沈如晚闻言,凝神看向他。

他这么说,就是曾经在归墟下有过生死之际服下温柔肠断草的经历了。

“有一次正好遇上天川罡风,运气不好,受了重伤,等风过去,奄奄一息,去掰草根的力气都没了,直接一口吃下去。”曲不询语气倒是很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事,“那时候眼冒金星,吃了温柔肠断草,就看见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又顿住了,看了看沈如晚,没说话。

沈如晚微微蹙眉,不懂他什么意思,“看到什么了?”

“看见了,最牵肠挂肚、朝思暮想、辗转反侧意难平的事。”曲不询沉吟了一会儿,“温柔肠断,莫过如此。”

这话说得云山雾罩,让人听不明白。

往往一个人说着说着就云里雾里,只能说明他不想把话说清楚。

沈如晚看了他一会儿,冷淡地挪开目光。

曲不询轻轻叹了一声。

“不是不能说。”他说,“就是对着你,不想说伤心事。”

沈如晚似笑非笑,“油嘴滑舌倒是有一套。”

谁知道他神色惆怅又缱绻,是不是想起哪个旧情人了。

她也不想知道。

曲不询无言凝望她半晌。

想解释,却又说不出。

叫他怎么开口?

气息奄奄、神魂颠倒,几乎要身死道销的一刻,他看见她凝泪望着他,倏忽一滴泪落到他唇上。

他不记得他坠入归墟前,沈如晚究竟有没有落泪,似乎是没有的,她对长孙寒只有恨,从来没打过交道,又怎么会落泪?

终归只是他如泡影一般的幻梦和妄想。

“其实不循剑就是从归墟得来的。”他突兀地开口。

沈如晚回头,诧异地望向他。

曲不询淡淡地笑了一下,心绪复杂。

灵剑不循,给他第二次生命,给他一副全新的身躯,却唯独没给他一颗鲜活如新的心。

所以千疮百孔,连着胸前狰狞剑伤,每一次跳动,都隐隐作痛。

每一次钝痛,都连着雪原的那一眼、那一剑、那一滴可能有也可能只是幻梦浮念的颊边泪。

“沈如晚。”他忽然叫她一声。

“做什么?”她目光一抬。

“你最好多对我心动一点。”他不轻不重地吓唬她,“不然,我很疯的。”

“什么怪话?”她皱着眉嫌弃。

曲不询看她好一会儿,轻声笑了。

“是,真不像话。”他不知是对谁说。

第45章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

秋梧叶赌坊附近有一家客栈, 沾了赌坊的光,生意一直很好。

说是客栈,其实占地极大, 既有单个房间出租, 也有一整个院落租出去的, 楚瑶光早早定下了一座独立的小院,待曲不询和沈如晚从归墟归来后便能直接进去休息。

“啊?这个奚访梧怎么提了这样的要求啊?”陈献在门边走来走去, “从第一桌赢到第二十桌, 向他打听消息,竟然还得是赌神不成?他其实就是不想把消息告诉我们吧?”

在座唯一和七夜白关系不大的人就是他, 偏偏没一个比他更急,坐在位置上各干各的。

楚瑶光微微皱起眉,有点不赞成地看着他, 瞟了瞟窗边的两人, “陈献,你还是先坐下来吧?别这么着急。”

陈献果然站定, 但也没坐下来。

“我没进过赌坊,但稍微会一点赌术。”他咬咬牙说, “实在不行, 咱们就买通荷官,怎么也给混到最后一桌去!”

窗边,曲不询一直歪着头斜斜地靠在窗框上,听到他说这话,终于抬起头,一点也不客气, “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坐下吧。”

陈献终于坐下。

“师父, 那你说该怎么办啊?”他委屈巴巴,“他提出的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又不是每个人都会赌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曲不询靠在窗框上,不咸不淡地哼笑,“谁告诉你,他划下的规矩,我们就一定要遵守了?”

“啊?”陈献眼睛一亮,“那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打一顿?”

曲不询无语。

“凡事先礼后兵,在赌坊里转几圈试试手,多打听点消息再说。赌坊本就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谁告诉你这世上就只有奚访梧一个人知道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一转头,“嘶”地抽了口凉气,朝桌子对面的沈如晚看来看去,狐疑,“你是不是故意下狠手啊?”

沈如晚正把玩着一株温柔肠断草,闻言淡淡一抬眸。

桌案上,曲不询正把手臂摊在上面,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从掌心横跨到小臂,鲜血淋漓,把铺在桌案上的云丝锦都染得斑斑驳驳尽是血痕。

绿绦琼枝盘在他手臂上,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一点点浸着伤口,花瓣渐渐黯淡。

“绿绦不喜欢你,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沈如晚眉眼淡淡的,却有点似笑非笑的味道,“谁叫你当时手乱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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