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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43)

作者: 裁云刀 阅读记录

沈如晚一时忡怔。

“你这么说,仿佛这傀儡亦有生命和灵魂一般。”她轻声说,“始知人之为人,先识己。”

“道法玄妙,造化万千,或许在那短短三个时辰里,亦有羁旅魂灵驻足。”曲不询竟没反驳她异想天开,反倒说,“譬如蜉蝣,朝生暮死,谁又能说不是完整一生?”

沈如晚偏头望他,目光凝注,静静听他说完。

半晌,微微一笑。

曲不询对上她目光,忽地心头一烫,神色如常地挪开视线,垂眸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仰头一口便喝干。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若有修士操纵,应当能借傀儡耳目洞察周边。”沈如晚若有所思,“那取血幻化成本尊呢?背后操纵的修士能通过傀儡知道傀儡周边的情况吗?”

曲不询明白她究竟在问什么。

“你可以放心,不管这尊傀儡背后究竟是谁,从这个傀儡踏进院子里的那一刻起,每一件事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他平淡地说,“那人能一定程度上控制傀儡,但傀儡有自己的行事逻辑。”

背后之人可以命令傀儡以章清昱的身份骗沈如晚,但之后的事便由不得其控制了。

傀儡也不是万能无解的,像沈如晚这样一下便识破,正中命门。

沈如晚微微挑眉。

“你说,这个能拿出傀儡的人是谁?”她问。

在这座东仪岛上,无论到底是谁拿出了这具傀儡,都足够让人难以理解。

这不该是流落在东仪岛这样的凡人小岛上的东西。

曲不询盯着那具熟悉的傀儡看了一会儿。

“不管背后到底是谁,对方利用这具傀儡想要做的事是确定的。”他慢吞吞地说,“只要你真的去了龙王庙,看上去正经地在改变风水,那人会自己跳出来的。”

这座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修士,这千顷邬仙湖上也没有任何危险可以真正威胁到他们,一切的诡谲波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最终都将变成确定。

“现在就看你怎么选了。”曲不询闲散地往后一靠,“是先去找华胥先生的洞府,还是去龙王庙看这场热闹。”

沈如晚皱着眉望向他。

“这会儿你又不急着找到七夜白的消息给你的生死之交报仇了?”她话音重重地落在“生死之交”上,意味莫名,隐有讽刺。

曲不询凝眸看她。

她因他的说辞疑他、防他,他不意外。

可沈如晚又为什么难以释怀,以至于时不时刺他一下?

他不在意“长孙寒”这个朋友,却把别人认作是生死之交,她又为什么耿耿于怀?

长孙寒就死在她的剑下,对她来说又能有什么不同?

“你很崇拜长孙寒?”他忽然问。

沈如晚一怔。

“没有。”她很快板起脸色,冷淡地看着他,“只是觉得他的剑法很好。”

曲不询追问,“可你之前说他是你最崇拜的剑修?”

沈如晚不耐烦,“他的剑法确实极高超,我也用剑,欣赏他实力高强有什么不对?这和我奉命追杀他也不冲突吧?”

曲不询耸耸肩。

原来只是觉得他剑法高超,他还以为……

他指节轻轻扣着桌案,莫名不甘。

当年他见了沈如晚的剑意,便觉惊艳无比,纵这世间有再多修士的剑法比她高超,却也没有她瑰异绝伦,再难忘怀。

沈如晚起码夸他一句剑意卓然吧?

“也是。”他莫名其妙地说,“长孙寒的剑意是挺无趣,冷冰冰的,光有个架子。”

心境变了,剑意自然也变了。

十年如一梦,任何一个人再看见曲不询的剑意,都不会再把他和当年出尘绝伦的蓬山首徒长孙寒联系在一起了。

沈如晚简直搞不懂他。

她提都没提剑意,这人怎么忽然就酸溜溜地贬低起长孙寒的剑意了?

长孙寒的剑意是她手握剑锋的初衷,她正式踏上修仙之路的那天起,便远远地心生向往。

怎么就冷冰冰无趣、光有个架子了?

曲不询懂个锤子?

亏他还是个剑修!

她想为长孙寒的剑意讨个公道,可又不想听他追问。

“你管他有趣没趣。”她冷着脸,“长孙寒剑法高超、实力强大,这不就够了?”

“你会为了一个人剑法好,就维护他?”曲不询看她。

沈如晚心烦。

“你要是剑法很好,我也可以来维护你。”她说完,顿了一下,目光陡然冷锐,“……我没有维护长孙寒!”

但曲不询抓住了前半句。

“这可是你说的。”他表情古怪。

第27章 枕函敲破漏声残(十五)

“姚管家, 那两个人跟着清昱姑娘往山上去了,两个时辰了,没看见下山。”章家后院里, 有仆役打扮的岛民从走廊上奔来, 凑到姚凛身旁时, 放慢了脚步,压低声音说, “鸦道长那边也已经动身出发了, 他绝对不知道那两个人也去山上了。”

姚凛还在俯着身看院子里的花。

“也不用这么小心,”他没有抬头, 仍保持着看花的姿势,“他们真要是注意到你了,你说得再轻声也没用。”

修士神识一动, 隔着再远的距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凡人在修士面前如此无力,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修士的疏忽大意和漫不经心。

姚凛直起身,声音平淡, “你确定看见那两个修士去龙王庙了?章清昱就跟在边上?”

仆役点点头,“那两位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对清昱姑娘不是很热络, 但还是偶尔说上几句,确实是去了龙王庙。”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倘若那两个修士发现了“章清昱”的问题,以他们的实力,直接来问个明白就好了,何必虚与委蛇?而那种情况下,姚凛也会毫不犹豫地交待一部分真相, 尤其是鸦道长的事情, 什么计划都比不上活着更有希望。

“义父和大少呢?”姚凛问。

仆役把头埋得更低, “老爷和大少又吵起来了。”

吵什么?

无非仍是谁说了算,从鸡毛蒜皮的每一桩小事上分歧。

章大少是必输的。

他诚然是越来越年长了,能力也比章员外强一些,可主意没那么坚定,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章员外那么能狠得下心。

有时,人想要飞黄腾达、改变命运,不需要很多经验、运气和能力,只要足够狠心。

可狠心究竟又能算得上什么了不起的事了?

当旁人都守规矩、讲道德、有底线的时候,那个尤其狠心的人便是让人避之不及的恶棍;可只要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放下底线和道德,那第一个狠心的人忽然便什么也不是了。

章清昱就是不够狠心。

他也不够。

姚凛想到这里,伸手折下一节花枝碾碎。

可他比谁都有决心。

“你刚才说义父和大少吵起来了?”他回头看向仆役,“他们现在在哪?”

夜色已深,直通正堂的院子却还吵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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