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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234)

作者: 裁云刀 阅读记录

沈珉雀跃地看着她,“那,那——”

期待又兴奋了半天,只一个“那”字,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沈元绯轻轻皱起眉头来,“要说就说,结结巴巴像什么样子?”

沈珉飞快地看了沈元绯一眼,脱口而出,“那我若是从参道堂结业了,能拜你为师吗?”

沈如晚一愕。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沈元绯勃然色变。

“你胡说什么?什么拜师不拜师?你现在还什么都没学到,想什么拜师的事?”沈元绯神色僵冷,目光复杂地瞥过沈如晚,又飞快地扭过头去,并不直说是不想让女儿和沈如晚扯上关系,只说沈珉还没到拜师的时候。

可沈珉并不怕母亲,很不服气地顶嘴,“沈阁主是阿公的徒弟,我是阿公的孙女,那我拜沈阁主为师,岂不是正好吗?若阿公在,肯定也支持我把他的本事都学过来。”

沈元绯又气又急,“你知道什么?她、我、她……”

“我知道,沈阁主杀了阿公嘛。”沈珉抢白,“可是阿娘你自己也说过,阿公做了错事,又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情愿赴死的,无论有没有沈阁主都一样。而且阿公一直都很看重沈阁主这个徒弟,寄予厚望。本没有深仇大恨,那为什么我就不能拜沈阁主为师呢?”

沈元绯气得胸膛起伏,说不出话,“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她?”

沈珉眨眨眼,偷偷看了沈如晚一眼——那可是碎婴剑主,别的长老阁主哪比得上啊?

再说了,若不趁着和沈如晚有些渊源拜入门下,那些长老阁主要求那么高,哪是轻易能拜师的?

沈如晚望着这对母女对峙,把她们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在心里百转千回地想了许多。

“好了。”她轻声开口,“不必争了。”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只是轻轻的两句话,却好似重若千钧,叫人不自觉听进心里,下意识顺从。母女俩本吵得不可开交,听她开口,却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沈如晚凝眸望着沈珉,少女的眼瞳清亮,有着十足稚嫩的勇气和朝气,初生牛犊不怕虎,眼底尽是期待和希冀。

她不自觉便思绪悠长,好似回到很多年前,她刚从参道堂结业,在闻道学宫漫无目的地择课,每门课都要听一听适不适合自己,恰被经过回廊的元让卿望见,朝她招招手。

她走过去,元让卿神色严肃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问她,你是沈如晚,是不是?先前我在木行道法课上见过你,你的天资不错,若你想学下去,我便收你为徒。

世间道法万千,样样玄妙非常,让人心醉神迷,她偏爱用剑,可木行道法却总能叫她沉迷忘我。名师找上门,她想也不想便应了。

如今回想,元让卿主动来收徒,除了看重她天资之外,也因为她姓沈。

沈珉也姓沈,还是师尊的孙女。

说来也怪,从前她又恨又怨,只觉有些人和事是永远无法原谅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回想这些已死的人,她却又剩下那么多不舍,想起他们的好。

沈如晚沉默了片刻,望着沈珉说,“当初师尊收我为徒,是在我从参道堂结业、升入闻道学宫之后,我若要收徒,徒弟自然也要和我当初水平差不多。”

沈珉露出些失望之色来。

“我不日便要远行,不在蓬山久留,下次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沈如晚淡淡地说,“既然你已拜入宗门,便按部就班地去参道堂上课,入了门才知道究竟喜欢什么。”

“若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拜入别人的门下,我就收你为徒好了。”她说。

沈珉又惊又喜,“真的。”

沈如晚凝神望着这张有些稚嫩的面庞,不知怎么的,分明没那么相似的,可这张脸竟和很多年前那张严肃正色望着她、让她“修身修心、神通并行,仙途绵长,始于足下”的脸重合了起来,宛若经年梦影。

“真的。”她颔首,语气隐有怅惘,“去了蓬山好好学吧。”

“——仙途绵长,始于足下,你才刚入门呢。”

第132章 待浮花浪蕊俱尽(四)

无论什么时候, 参道堂都是蓬山最热闹的地方,一批又一批弟子来了又去,永远熙熙攘攘、充满活力。

而在参道堂门外, 也总有不少年纪稍长的弟子等在外面, 不住地张望着时间, 等远山的钟声敲响。

“唉,这师姐可真是不好当, 这也要操心、那也要操心, 简直是多了个孩子出来。”等的无聊了,有几个相熟的弟子互相搭话, 半真半假地抱怨,“若不是师尊命我带他,我才不愿费这功夫。”

“你嘴上这么说, 可实际上谁还不知道你对你师弟有多关照?”熟人笑她, “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来这里等着参道堂罢课?你比我更上心,我上次还说呢, 你师弟遇见你这样负责的师姐,实在是他的福气。”

起初抱怨的修士有几分被戳穿的羞恼, “既然是师尊的吩咐, 我自然得上心,总算对得起彼此就是了。”

几个相熟的弟子被她引得一阵笑,一时间,参道堂外的气氛也如这轻快的笑声一般,就连周围不认识他们的修士也看了过去,或嗔或笑, 皆成一景, 恰映春光。

沈如晚伫立在水边合抱粗的垂柳下, 不远不近地望着参道堂外嬉笑的小弟子们,莫名生出一种惆怅来。

从前与同伴谈笑打闹的日子,早已离她远去了。

她再也不会半烦躁半负责耐心地在参道堂外等师弟课罢归来,带他去百味塔找七姐开小灶蹭饭吃,也不会再有相熟的同门对她嬉笑打趣,与她挥斥方遒、口无遮拦地说起未来,眼中心中都是璀璨星火。

她一直在往前走,而过去留在了过去,早晚有一天褪色黯淡,再也想不起来。

“——想什么呢?”

一枝翠绿的柳条伸到她面前,上下摇了摇,好似一截短短的尾巴。

沈如晚偏过头望去,曲不询拈着一截杨柳枝,微微垂首望着她,唇边一点笑意。

三月阳春,他与烟柳画桥俱是胜景。

可偏偏沈如晚是个不动声色的冷情人。

“没想什么,出神罢了。”她垂下了眼睑,神色淡淡的,“既然你来了,那就走吧。”

曲不询凝神望着她,见她神色无波无澜,半点不为所动的模样,无端叹了口气,懒洋洋地收回那截杨柳枝,卷在指间把玩,“我算是明白了,当初为什么谁也不知道沈师妹心悦我。”

沈如晚睨他。

“别说你我无缘相见,我猜,就算当初你我有幸相逢,我也多半猜不出眼前这位沈师妹居然对我一见倾心、倾慕已久。”曲不询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叹气,“只怕任谁也想不到,沈师妹在我面前这么冷淡疏离、半点也不客气,居然心里有我。”

沈如晚听他说得唉声叹气,好似十分可怜,没忍住,唇角也翘了起来。

偏偏她又要挑着眉毛,仿佛横眉冷对一般,不冷不热地瞥着曲不询,“是了,倘若我早就和长孙师兄认得,只怕永远也入不得长孙师兄的眼,谁叫师兄当年意气风流,又怎么看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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