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205)

作者: 裁云刀 阅读记录

沈如晚忽而怔在那里,疑心自己方才是否听错了什么,“沈晴谙师叔?”

小弟子捧着玉册笑得天真无邪,“是啊,沈晴谙师叔最近也在轮巡,她很是推崇师叔你,不知沈师叔你认不认识她?算起来,你们好似是差不多年纪的呢?”

沈如晚瞪着那小弟子,想问却连问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如处梦寐之中。

外面忽而传来灵气破空之声,几道气息从云外来,转眼便落在他们身侧,小弟子捧着玉册打招呼,“沈晴谙师叔,你们回来了——你快看我遇见了谁?”

这小弟子颇有种向熟人卖弄刚认识的大人物的意味,新奇地介绍起沈如晚,“就是先前在钟神山力挽狂澜、扶山崩地裂的沈如晚师叔,她回蓬山了!”

他一转头,却看见扶山崩地裂的沈如晚师叔木怔怔的脸。

沈如晚死死地盯着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七姐?”

对面被小弟子称为“沈晴谙师叔”的女修,与她先前在书剑斋所见到却又未追到的身影一模一样,都长着和沈晴谙全然相同的面容和身形。

就连周身的气息,也似乎格外熟悉,不仅像是从前的沈晴谙,似乎还要更熟悉一点,就仿佛她最近也曾见到过一般。

她心底忽而一颤——眼前这个“沈晴谙”身上的气息,和她从前在尧皇城遇到的“小沈如晚”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觑百年浮世,似一梦华胥,信壶里乾坤广阔,叹人间甲子须臾。

——谷子敬《杂剧·吕洞宾三度城南柳》

第117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二)

如果向前追溯十年, 沈如晚连梦里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七姐。

沈晴谙身段丰腴高挑,容貌明艳大气,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种气度, 气场相合的顿时便能心生好感, 气场不合的却也会立刻心生厌嫌, 有好感的自然会觉得她爽朗明快,有厌感的则免不了觉得她看起来便脾气骄矜、性格傲慢。

七姐就是这么一个在旁人评价中好坏都很极端的人, 朋友很多, 讨厌她的人也很多,可无论在哪都不会泯然众人。

沈如晚幻想过很多次, 倘若她能再见到沈晴谙,相见时又是什么样的场景,最近一年来这样的幻想尤其多。

可真的与沈晴谙相见了, 她却什么也说不出。

沈晴谙也没说话, 站在几个同样奉命轮巡的蓬山弟子中间,神色辨不分明, 只有那双依稀如故的眼睛里,含着同她一样复杂的情感, 就那么不作声地望着她。

也许也就是这么一眼, 沈如晚不愿再去想什么疑窦、阴谋,蓦然抬步,越过那几个轮巡的弟子,径直冲到沈晴谙的面前,可又忽而顿住了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 唇瓣微微抿着, 一语不发。

“原来两位师叔是认识的?”拿着玉册的小弟子听见那一声“七姐”, 不明所以,兀自为这旧友重逢欣忭起来了,“真巧啊,我方才还在感慨呢,两位师叔都姓沈,我还以为只是巧合。”

可两位沈师叔谁也没有说话。

她们只是眼神复杂地对望着,仿佛能用目光来代替言语,抵掉多少试探和掩饰。

“好久不见。”沈晴谙终于开口,语气不易察觉的别扭,又故作落落大方。

沈如晚的情绪仿佛就像是被这一句从闸中释放出的涛涛江水,倾泻而出,让她一把握住沈晴谙的手腕,几乎是凑到沈晴谙的鼻尖,“什么好久不见,哪里来的好久不见?你同我装什么装?”

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迸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捧着玉册的小弟子呆呆地望着她,目光在她和沈晴谙间转了又转,尽是小心翼翼的揣摩。

只有沈晴谙猛然偏过头,避开她目光,语气几分叱,“没规没矩的,谁像你这般冲上来的?难道就一刻也等不得?”

多年未见,不解释为何死而复生、当初为何拿七夜白逼她也就罢了,竟然还倒打一耙,说她太急,沈如晚气笑了,扭着沈晴谙颊边一点肉,硬把后者脸扭过来,“我是见了仇人分外眼红,谁寻仇还等得了的?”

沈晴谙顿时不说话了。

沈如晚拧着沈晴谙颊边的软肉,心绪也更复杂起来,指尖的力道不由得松下来,松松地搭在沈晴谙的脸颊上,仿佛轻轻一挥便能拂开。

曲不询在身后唤了她一声。

沈如晚不自觉回过头,神色里流露出一二分犹疑。

“这位是你的旧友吗?”曲不询目光在沈晴谙身上一扫,分明听见她喊沈晴谙“七姐”,却只作不知,他若有所思。

沈如晚下意识地挪了半步,遮在曲不询的打量前,挡住了沈晴谙。

“是。”她答得短促,不假思索。

曲不询目光微动,捕捉到方才她下意识的遮掩,露出一点错愕来,紧紧盯着她,在她和沈晴谙之间逡巡,微一挑眉,定定地看着她。

沈如晚眼睫微颤,避开他目光,回过头去看沈晴谙,心绪更难辨,默默地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说,“七姐,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沈晴谙先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轻轻点了一下头。

沈如晚紧紧盯着她,发觉她果然还是从前那个死要面子的脾气,十年光景竟似没一点变化,既熟悉,又难免陌生。

正是太熟悉,才生出一种恍惚感,仿佛十年里只有她在往前走,沈晴谙却好似还停留在原地一般。

“这十年,你过得还好吗?”沈晴谙低声问她。

沈如晚沉默了一会儿。

“还好。”她说。

沈晴谙短短地“哦”了一声,又不作声了。

沈如晚紧紧抿着唇站在那里,听沈晴谙一声“哦”便不再作声,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烦躁,让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心浮气躁地开口,“‘哦’又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自己把话说明白些,难道还要我来问你东西南北?怎么十年了一点也没长进,总是端着你的大小姐脾气,要我来哄你?”

她熟悉的沈晴谙只怕一下子就要不高兴起来,和她狠狠吵上一架,沈晴谙是习惯她乖顺温和的,也习惯了替她安排做主,不然当初在沈氏族地也不会想也不想地逼她去种七夜白。

从前沈如晚也习惯了顺着七姐的意思,沈晴谙喜欢张罗做主,她就迁就一些,可十多年不见,沈晴谙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一点也没解释的意思,难道还要她去哄?哪有这样的事?沈如晚再犯贱也不够这样的。

故而沈如晚一面心烦意乱地怼沈晴谙,一面又早在心里做好沈晴谙脾气发作的准备,她也没想好到时是和沈晴谙针尖对麦芒地耗费彼此的精力,还是如先前一样退一步。

可沈晴谙竟然一下子被她问住了一般,一双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眼瞳黑白分明,露出这辈子都没露出过的呆呆的神情来,“……我不知道你要不要听。”

沈如晚的心忽而一沉。

——沈晴谙到死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上一篇:无度娇宠 下一篇:又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