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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帝阁(40)

作者: 临安教司 阅读记录

“相传,蟾蜍断年,骷髅夜语,而梁渠入世。”素筝道:“此为天下三祸。”

“梁渠?那是什么?”赵鸣鸾问道。

“到了。”裴朔雪突然出声,几人闻声而去,才意识到一路上闲聊,竟已经到了女娲庙前。

这一年一度的女娲庙祭祀热闹得很,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百姓,最前头的是当地有脸面地位的儒生官吏,而后是想沾些福运的富商,像裴朔雪他们这样的百姓只能在外围远远看着。

人影幢幢中,只隐约能见高大的女娲神像和两侧分别穿着青衣和黄衣道袍的十数个人。

庙们外聚集着许多小商贩,趁着人头攒动时卖些消渴止暑的茶水瓜果。

裴朔雪倚在庙门边上,一手捧着半只瓜,朝素筝道:“吃吗?”

“多谢前辈好意,我买了茶水。”素筝接过一旁小贩递过来的茶水喝着,给赵鸣鸾买了一碗酥山。

裴朔雪顺手将手中的瓜递给忍冬,继续倚在门边上远远地看热闹。

赵鸣鸾捧着一碗酥山,又去瞧忍冬手里那半边瓜,瞧它红壤黑籽,可爱得紧,她又低头瞧自己淋了牛乳的酥山,哼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靠到裴朔雪身边蹲下了。

裴朔雪意外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只是蹲在门槛边上吃酥山,也没管她,继续挖着瓜瞧里间攒动的人头。

一直站在裴朔雪身边的忍冬盯了她半晌,才知晓些苗头出来。

裴朔雪的影子正落到门槛上,赵鸣鸾是缩在他的影子中乘凉来了。

忍冬抿抿唇,心中不忿,也往前走了两步,蹲在了裴朔雪的影子里,不动声色地把赵鸣鸾往墙边上挤了挤。

赵鸣鸾瞪了他一眼,可裴朔雪身量在那儿,只有那么大的阴影,她再退就要退出去了,只好和忍冬两个人胳膊碰胳膊地挤着,两人无声地斗着,谁也没能把谁挤出去。

日头本就毒,他们两个人挤得那一片阴凉地又不像树荫下那么清凉,两个人互相较劲,手中的凉瓜酥山都降不了火,反而惹得一身燥热和不满。

斗鸡一般互相瞪了半晌,赵鸣鸾突然伸出勺子从忍冬手中挖了一块西瓜。

从小到大便是如此,赵鸣鸾每次和忍冬怄气,服软的方式都是抢了他的东西,好像用这种强硬的方式便能掩盖她软化的模样。

忍冬已经习惯了,知道她不想斗了,也不挤了,低头吃自己的瓜。

一勺酥山“啪嗒”落在他的瓜上,忍冬诧异地抬起头,赵鸣鸾撇开眼,嘟囔道:“我不欠你的。”

“嗯。”忍冬明白了,这是想和他说话的“贿赂”。

赵鸣鸾见他应了,往他那里凑了凑,小声道:“我听说前两日,你差点被他送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忍冬心中还梗着这件事,闻言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赵鸣鸾突然笑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呢?你就没想过找找你的亲生父母?”

“不想。”忍冬咽了口中的瓜,淡淡道:“既然丢了我,我就不会再认。”

“说不准是被逼的呢?哪个亲生父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呢?”赵鸣鸾学着大人的口气说话,听在忍冬的耳朵里莫名地别扭。

“若真的是生身父母,又有什么难处非要送走我?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本就不想要我了。”忍冬谈起这个,倒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倒像是在聊别人家的事。

“你不是也一样吗?”忍冬噎了回去。

偷偷挖忍冬西瓜的赵鸣鸾手上一顿,还是挖了一块回去,咬得瓜瓤汁水四溢:“我见过他们,你没见过,我们不一样。”

她又嚼了两口瓜,突然觉得没趣,自嘲道:“好吧,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她顺手捏了一把忍冬的脸,凑过去笑眯眯道:“所以我一直让你喊我姐姐啊,你却一直不肯,我们这么相像,说不定几百年前是一家人呢。”

忍冬躲开她还想挖的勺子,明确拒绝道:“不叫。”

“那我叫你哥哥总行了吧。”赵鸣鸾性子时冷时热,高兴的时候就会黏着忍冬逗他玩,不高兴的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

“哥哥?好哥哥?”赵鸣鸾蹭过去,试探着往忍冬手中的瓜里伸,见他没反对,飞速地挖了一口,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嘴角都挂着笑。

可忍冬却知道,这份笑绝不是给这两口瓜的。她一笑,总是有人要倒霉的。

庙里头突然传出一声惊呼,而后熙熙攘攘的人头动了起来。

裴朔雪倚在门上的身板也随之挺直了。

第27章 求医榜

女娲庙里头一乱,熙熙攘攘的人群松动起来,有往外跑的,有往里挤的,裴朔雪趁着这个空当往里走了走,就被人群挤着推到了女娲神像前。

香案上坐着一只蟾蜍,不怕生人,眼珠瞪得滚圆,身上的颜色却不是传闻中任何一种,暗紫色的身躯上还挂着血红色的丝,像是才从什么活物的肚子里挣出来的一般。

站在两旁的青衣和黄衣道士面面相觑,手中的香还未送上去,众人也咬耳臆测,一时不知这番祭祀该如何收场。

最后还是当地一个有威望的官老爷出了声,让两个门派在此处消解渡厄,其余人全数退出女娲庙。

不过半盏茶时间,人走了大半,裴朔雪轻易地将那只蟾蜍看了一个透,面色微沉,跟着人潮一起退了出去。

素筝不知带着赵鸣鸾去了哪儿,已经不在庙口,连带着忍冬也不见了踪迹,裴朔雪四下张望了一会,并未看见人,心中暗暗纳罕:素筝和赵鸣鸾不打招呼就走倒是寻常,忍冬是不会自个儿走的。

裴朔雪又折了回去,他记得女娲庙后院还有一个天井,便往那处去。

果不其然,忍冬跟着他进了庙中,只是身量小,没挤过人群,偷溜到后院等着,谁知惹上了一点麻烦,不得脱身。

后院枣树下摆放着各种丹砂符纸,树下摆着奇怪的器具,摆了一个阵法,一个黄衣道袍的少年正对着忍冬,两个人皆是脸红脖子粗的。

裴朔雪草草看了一番地上的法阵,认出是平常的祈福阵法,没什么真实效用,只是摆着祝祷的。朝着西边的一角缺了一口,看着像是被人踢了一脚,裴朔雪心想,难不成是忍冬坏了人家的法阵,才和人起了争执?

“谁让你进后院的?你一来,坏了我这儿的风水,前头的意头才不好的!”黄衣道袍的少年吼道。

裴朔雪本想出去说道,可听了这话又顿住了步子。听他的话头,法阵被破并不是忍冬造成了,他只是在怪忍冬跑到后院里来。

祭祀时除了庙中神像前要注意些,其余地方并没有不准人进的规矩,这番话明显地在泄私怒了。

忍冬被人揪住衣领,面上明显有不耐之色,冷冷道:“放手。”

黄衫少年不松手,两人拉扯之间,忍冬露出脖间的一道红绳来,黄衫少年瞥了那上头串着的金红珠子,眸子一凛:“你偷我师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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