炬火(156)
班里人都知道这盆仙人球死了不能怪黎枳，谁叫谢逊那帮老师每次来上课都要把烟往仙人球的土里一插来灭烟。
但叶昱钦就喜欢打趣。
黎枳打开了家里的电脑，点开志愿填报的网站，对于大学什么的，她没什么好选的，南方的大学她不太想考虑，特别是陵涟的大学，黎枳害怕遇到熟人，所以她就报了北方的大学。
成绩在那儿，大学没什么可犹豫的，为难上的就是专业了。
但黎枳在第一志愿，第一专业里面，填了植物保护。
他的一句玩笑话，她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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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那个暑假里，还陆陆续续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凌思敏去了一个很不错的211，两人都在北方上大学，黎枳后来还经常跟凌思敏小聚一下。
比如路希月被国内顶好的舞蹈学院录取了，徐泽语应承了家里的要求出国学金融。
比如谢戈去学了临床医学，被录取的还是一所蛮不错的985。
再比如，林今好果真没有去北京，她去了上璃。
再再比如。
叶昱钦的高考超常发挥了，他是1198班的第二大黑马。
加上叶昱钦的竞赛奖，以他的分，清北都能够上。
更何况是上璃的大学。
只是叶昱钦最终去了哪里上大学，黎枳没有打听到，她也不想打听，也不想听见。
黎枳只知道。
在他们分别的日子里，他好像越来越优秀了。
那些小说电视剧里，男主离开女主之后都会堕落、萎靡不振，他却在越来越优秀。
他们两都在越来越优秀，谁也没耽误谁。
所以，他们不是那种能走到最后的璧人。
现实果然不是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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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尾巴，黎枳和谢戈见了一面。
准确来说，是黎枳打算上街给自己换一部手机，在手机城撞见谢戈了。
当时黎枳就一个人去，谢戈跟着他妈妈一起。
谢妈妈穿着一身旗袍，身段优雅，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温婉。
其实，谢戈的条件，在石遵这样的地方，也算是出彩的少年，父母都是书香门第，都有体制内的工作，只是跟陵涟的那些少爷小姐们比起来，有些逊色。
黎枳早就做好了跟谢戈再见面的准备，她主动上前给谢妈妈打招呼，也顺口问着谢戈的近况。
谢戈站在手机柜台前，目光直盯盯瞧着黎枳，缓了会儿之后才清嗓子开口：“我挺好的，你呢？”
“我有什么，就在为大学做准备呗。”黎枳笑笑，模样坦率。
谢妈妈见着黎枳，这嘴就合不拢了，各种拍着黎枳的肩膀夸奖，谢戈瞟了一眼她们两人，站在后面弯唇不出声，等谢妈妈说个差不多之后，谢戈才又看向黎枳问：
“北方冷，你多带一点衣服过去。”
黎枳有些愣，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笑着点头：“等过了十月份，我叫我妈给我寄，行李箱太重了，我一个女孩子带不动。”
“要我送你吗？”谢戈直接脱口而出。
谢妈妈看了一眼谢戈，没出声。
黎枳干笑了两声，直接点破：“你在南方，我在北方，咱两不顺路啊。”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两个人的未来人生，好像就此有了岔路。
渐行渐远了。
谢戈侧过脸，低头看着柜台里的手机，柜台的白炽灯将他的眼睛照得发亮，那双桃花眼起了笑意，只是笑意不见底。
柜台的服务员终于注意到了这边来了客人，赶紧把谢戈盯着的那部手机给拿了出来介绍。
几人的对话就此打断。
黎枳也在旁边跟着一起看手机，最后两人就干脆买了同一款手机。
毕竟性价比摆在那里，也没啥好选的。
买完手机，黎枳打算坐个公交回家，但谢戈他们貌似还有事情要办，黎枳给两人挥手告别。
在黎枳走出两三步后，谢戈突然叫住了她。
那天他说：“祝你前程似锦。”
黎枳睨着笑点头，也回了一句“祝你前程似锦”。
黎枳的那句前程似锦是告别。
但她不知道，谢戈的那句前程似锦。
不是告别。
是告白。
那天从手机城回去的时候，黎枳坐在公交车的靠窗位置，窗外的树林在晃影，小城市的街边有烟火气息，在喧嚣中的一瞬而过，她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某个相似的身影。
这一眼，直到后来的很多年。
黎枳连看见跟叶昱钦相似的背影都会害怕。
————
那年有疫情，即使是新生，开学也被推迟了。
在九月初的时候，凌思敏的那个学校竟然正常开学了，凌思敏在走之前来石遵玩了几天，说是来石遵旅游，但黎枳知道，是凌思敏想来看看她。
毕竟这一走，那就是海阔任鸟飞，大家可能这辈子也很难再见面了。
青春的故事就这么散了。
黎枳放下手上的所有事，安安心心陪凌思敏在石遵玩了个够，到最后，黎枳还专门从石遵跑去了陵涟去送凌思敏上飞机，这一对1198的姐妹花，黎枳对这份友谊也算是尽了力。
在看着凌思敏进安检门后的背影，黎枳掏出了手机，她给高愈川发了一条微信。
高愈川的微信她没有删。
她发了条信息：【她走了。】
那边很快回复：【谢谢。】
就在黎枳准备放下手机走的时候，那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这种事情以后不用跟我说了，我和她之间早就分手了。】
后面又跟了一条；【从今以后你也不用给我发信息了，我和凌思敏没关系了。】
【你和叶昱钦也没关系了。】
黎枳看着最后一条，神情有些发懵，她没太明白高愈川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奇怪。
她发了个问号过去：【？】
黎枳刚还在打字，想说我们不是还是同学吗？
那边却很快打字输入：【叶昱钦跟林今好一起了，难道还跟你有关系？】
叶昱钦和林今好在一起，黎枳其实一直是不信的，但是她不想去寻找这个为什么，所以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从高愈川的嘴里，从叶昱钦最好的兄弟嘴里，把这个事实袒露了出来。
黎枳就不得不信了。
隔了好一会儿，黎枳才再次抬起手机打字。
她只能说抱歉。
【今天给你发消息打扰抱歉了，祝你未来万事顺意。】
……
在从陵涟回石遵的火车上，坐黎枳旁边的那个女生在刷着手机，可能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耳机漏音，就这样放了一路的歌。
黎枳知道那首歌，是她高中喜欢的歌手，最新发的一首。
“你骄傲地飞远，我栖息的夏天。”
“听不见的宣言，重复过很多年。”
“……”
叶昱钦一直没有说他的那些所作所为是为什么，或许他也没有必要给她解释。
但叶昱钦没说，黎枳也就没有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