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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心上人(130)

董树清觉得在异国他乡淡然又努力的秦歆,是一股婉约的清风,特别迷人。

他对她年少的记忆很清晰,说她和以前一样,如风如月的性子几十年没变。

秦歆是被他重复多次提起,拉起了已经死亡多年的热情,去回忆年少时光。

也因为他那段话,这些热情,让她有种见到另一番天地的感觉,好像过去的十几年婚姻是一直在深山浓雾里,忽然出现的董树清是一个爬山的人,把和人走散落单的她拉到山顶去看太阳。

后来他们就结了婚了。

这场婚姻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她依然在工作,工作能力越来越好,享受工作也享受丈夫给予的生活中的浪漫与热情,而不是像以前,虽然每天清闲在家,但是日复一日,阳光总晒在窗户边三寸的地方,从不进一厘,丈夫的脸永远是那样不咸不淡,微笑的弧度都万年不变,好像那些商场里的销售人员,是标准化的公式。

只是她当年生活开始好起来的时候,金唯已经为了养活自己开始工作了,娱乐圈并不好混,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从一开始的独自离家,独自住校,独自高考,再独自去北市上大学,再一边工作一边读书。

她那一段时间孤单又辛苦到了极点,所以她恨那个所谓的父亲,也恨梅晚沁,至今不能释怀。

所以现在秦歆即使知道她还走不出来那段感情,也不知道怎么去和她说,要不,不恨了,往后的日子才重要。

秦歆知道,即使说服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对那对男女释怀也无妨,但金唯释怀不了。

金唯也觉得自己既释怀不了,也走不出来,这十来年的辛苦是磨灭不了的,这一年多的美好也忘不了。

她无法当做无事发生地又过回从前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继父和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

检查效果不理想,医生的说辞比国内的医生还要直白一点,说这个腰是落下不可逆的伤害了,一辈子都无法治愈了,只能在疼的时候吃吃药,缓解疼痛。

两个大人都心疼非常,离开医院就带她去吃好吃的。

金唯却习惯了,只是想到现在日常吃的药是司泊徽给她送的,以前喝中药是他每次给她定时熬的,她就觉得这日子难过了起来。

以后没人叮嘱她时刻吃药,没人总是记得给她煮药了。

晚上在家里觉得闷得慌,金唯跟继父和妈妈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秦歆说:“我陪你吧?妈妈陪你,你想散散步吗?”

金唯:“我自己走走就好。”

怕她担心,金唯看了眼继父,“爸爸,我自己出去。”

董树清愣了愣,随即笑容满面,马上和妻子说:“没事,让小唯自己走走,这附近治安很好,自己散散步比跟我们好。”说着又满身温柔地去跟金唯说,“要是走远了,发消息给叔,哦不是,发消息给爸爸,我去接你,嗯?不要自己打车。”

“好。”

金唯转身出去了。

沿着家附近的小路走了几分钟,她乘地铁去了一家酒馆。

新加坡华人非常非常多,她出门戴了口罩,又在酒馆里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没有人经过的地方,要了酒,喝起来。

司泊徽从合作方那儿打听到他们一家人住在市中心。飞机下午到的时候,刚好遇见他们一家三口从外面回来了,她瘦了非常多。

他以为金唯回家了这一天应该不会出来了,没想过今天晚上他随意到附近走走,想看看她卧室的灯,结果却碰见她出门。

孤身一人,踩着单薄的脚步一个人看似漫无目的的走。

直到她进了地铁,司泊徽就知道肯定有事,就跟上去了。

大约坐了四个站,她就迷迷糊糊随着人流下车了。

司泊徽跟在十来米后走,她即使戴着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一身浅灰色的低调装扮,但在人流中还是如发光体一样,气质出众,根本不怕跟丢。

只是跟着跟着,发现她进了一家人流涌动的酒馆。

司泊徽眯了眯眼,不敢跟远了,连忙紧随其后。

她倒是还乖,找了个特别隐蔽的角落,先是把手撑在桌上托腮望着窗外,双眸无神地坐着,待酒上来了,就直接一口灌下了一杯热烈的伏特加。

这个酒不是一般人能喝的,烈得烧喉,男人喝都得慢慢来,她却一整杯像白开水一样灌了下去。

司泊徽在听到她低头猛烈地咳起来时,眉头紧锁,差点迅速过去。

金唯埋下了脸,把脸埋在手臂里,一声声咳得肩头颤动。

司泊徽被路人阻挡了下脚步后,想要立马过去的冲动就被克制住了,现在过去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会把两个人的处境弄得不自然。

她这么喝,照他了解,应该很快就醉了。

司泊徽只能在远处等着她醉。

金唯咳了大概得有三分钟,才缓过那阵气息。

虽然胸口痛得不行,可是心感觉更疼,还没被麻痹掉那种感觉,她又倒了一杯酒,然后依然一饮而尽。

远处的司泊徽看着她猛烈咳嗽,咳得满脸通红的模样,拳头捏紧。

这次她咳嗽的时间没有第一次那么长,大概一分钟就不咳了,但是人却一直靠着手臂没有抬头。

司泊徽估摸她已经咳得没力气,发晕了。

果然大概又过了两分钟,她抬起头,眼神已经有些朦胧,手撑着脑袋晃了晃,想要去倒酒却似乎找不到酒瓶在哪里。

然后她也没再找了,就那么盯着桌上某一点灯光发呆。

酒馆里的五光十色与动人的乐曲似乎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忽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桌上,仔细一看,是她哭了,泪水似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司泊徽眼底的琥珀色顷刻间变为黑,浓烈得犹如点墨,深不见底。

她仰头靠在椅背上,铺满红霞的脸上挂着湿漉漉的水,胸口此起彼伏,显然伏特加的烈性让她受不了,难受了。

这段时间司泊徽自己在北市也是这样度过的,白日度日如年,晚上醉醺醺时才上床,他知道她只会更加痛苦地过,所以这时候就再也控制不住地迈开腿过去了。

到她面前时她还没发现,只晕乎乎地眨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脸茫然地发呆,已经醉得彻彻底底的。

司泊徽绕到她身边,一把将她还要去找酒瓶的手按住:“小唯。”

她还没反应。

司泊徽坐下,把她揽入怀里:“小唯,乖,不喝了。”

女孩子愣了愣,有一瞬间的没动。

然后睁开眼睛看着他。

一向清澈灵动的双眸此刻蓄着眼泪,孤单至极,像丛林里落单的小狐狸,在冰天雪地里迷了路。

她看着他,呆呆看着,似认出来又好像完全没认出来。

司泊徽和她对视了几秒,就扛不住她这个眼神,仿若有刀在一下下的划过心口。

他捧着她的小脸,温柔地凑近亲了亲她的双眸,随后把她的脑袋按入怀里,双手穿过她后腰,把那抹瘦了很多的身子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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