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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44)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要说哪里不平凡,那大概是遗传他母亲的美貌基因,总之,是个漂亮、却不会让人感到威胁的少年。

即使曾经发生的一些事件指向他,可最后也都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了。

联系到一个月前,少年因为谢文洲口中“爆炸”的话而对他出手的事,谢盈朝并不想一上来就为难他。只要他继续没有存在感地在庄园里做他的废物小少爷,谢盈朝不介意和他玩玩兄友弟恭的游戏。

“我说是意外。”少年淡然地与他对视,“你会信吗?”

谢盈朝蹙眉,因为他看到了少年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嘲弄。

他语气很平静:“我只是想起了我妈妈,你还记得她吗?”

谢斯止的母亲是少见的美人。

这一点,连见惯了美丽女人的谢盈朝都不得不承认。

其实也不需要他来盖章认可,如果不是美人,他们的父亲也不会与她维持一段时间的关系,还生下了谢斯止。只是那个男人比谢盈朝还要冷酷,感情能力比他还要低微,他抛弃一个女人,比换一件衣服更快。

那女人带着年幼的谢斯止来到谢家时,刚好谢盈朝的父亲去世不久。

那时的家族是一汪汹涌的深水,旁系势力蠢蠢欲动,极不安分,都想把年仅十八岁的谢盈朝从继承人的位置下拉下来。

谢盈朝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稳住局面。

每个人在压力之下的宣泄途径都不同,有人是运动,有人是吃喝,而他是性。

谢盈朝在有极端的压力需要宣泄时,在床上也不会太温柔。

可一旦在这种时候失手弄出人命,那些虎视眈眈的谢家旁系能借此机会大做文章生吞了他。

那个女人是自愿与他做交易的。

她已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就算死掉也不会有人找她,更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她把自己的死活交付在了他的手上。

——只要谢盈朝能为当时高烧不止的谢斯止找来医生,承认他是谢家人,不再让他去外面流浪。

她身上有种弱质的纤美,是谢盈朝喜欢的类型,她主动提议,他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那时的女人已经被生活磋磨了心性,她能给的只有温顺和软弱,注定她不会是谢盈朝最喜欢的那一类。

被家族权力纷争弄得心烦意乱的夜里,他在卧室那张软床上宣泄了许多负面的情绪。

那女人自杀离世后,也被佣人埋进了玫瑰花田。

这些事,他以为是隐秘的。

现在看来,谢斯止不是完全不知情。

可少年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她总给我烤蛋挞,因为她只会做那个,不过现在我,已经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哥,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他这样问,谢盈朝眼里的阴翳又深了一层。

“你不记得。”

谢斯止手上沾了点汽油,在刚才的大火中被烧掉了一层皮,冷白的皮肤散发着焦糊的味道。

他垂眼盯着伤口,麻木而沉静:“我的记忆也很模糊了,我甚至,连一张她的相片都没能留下。”

谢盈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她了。想到她去世之前低落的情绪,想到她烤的蛋挞很香,可我再也吃不到了。她身上总是出现淤青和伤痕,哥对自己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温柔一点?”

谢盈朝蹙起眉梢。

谢斯止仿佛没有看到他越发阴冷的神情,笑笑说道:“如果当初能对她好一点,我就不会变成没有妈妈的小孩,而她也不用长眠在冰冷的泥土下。地底的泥土很凉,她一定很冷。”

“所以,你放的这把火——”谢盈朝走到他面前。

他比谢斯止略高,目光压下来的时候带有很沉的压迫感,“——是为了温暖她?”

谢盈朝觉得有些可笑。

谢斯止不置可否,没有解释,也没有求得男人的原谅。

他一个字都没提及许鸢,把一切揽在了自己和已过世的母亲身上。

刚运动完回来,谢斯止的额头还绑着一根止汗带,他随手摘了去,于是,额前的碎发变得乱糟糟的。

屋外的大火仍在燃烧。

他唇角笑意轻微,当着谢盈朝的面,脱掉上衣:“或许吧。”

本该是皮肤最细腻的年纪,可他身上伤痕累累。

有刀伤,有鞭伤,有花瓶碎瓷片割下的伤口,现在,又要添新伤了。

谢斯止转身,一回头,看见许鸢站在门口。

她披着谢盈朝的西装,长发尽管简单地梳理过,仍不难看出它曾凌乱的痕迹,是被男人揉搓揪拽的。

她皮肤很薄,额上白净的头皮隐隐发红,脖颈有道明显的掐痕,肩膀、锁骨上齿痕凌乱,朝外渗着点点血渍。

也许是在一半就被迫停止的缘故,比起过去从谢盈朝床上下来的女人,那些伤没有太过刺眼。

但谢斯止只是看一眼,就垂下了眼。

如同目睹了不能直视的罪恶,被烫到了眼球。

他一步一步走向门外。

浓烟呛鼻,佣人已经提着鞭子站在了那里。

他走得很慢,像是故事里行走在刀尖上的人鱼,凭空里,有一只利刃剜着他的双足,痛感向上遍及全身,让他喘不过气。每接近女孩一步,那痛感就愈发强烈。

擦肩而过的瞬间,许鸢叫住他:“谢斯止。”

他脚步顿住,眼眸垂得很低,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面对自己的劣行。

沉默了几秒后,他才抬起头。

缓缓弯唇,朝她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虽然有一点糟糕,但还是希望,这个夜晚没有让你感到糟糕透顶。”

“许鸢。”他盯着手腕上那串她送的沉香珠,嗓音低哑,“生日快乐。”

第23章

庄园的大火最终被扑灭了,留下一片烧焦的狼藉。

那夜过后,许鸢再没见过谢斯止,他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佣人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她不会傻到去问谢盈朝,只好去问谢铎。

弗拉克斯曼学院的冬樱开了,和开学日那天一样温柔静美,林间小路被染成了粉红色,很适合谈情说爱。

谢铎正在和美女打情骂俏,冷不防被许鸢搅和了,他吻了吻女孩的手背:“失陪一会儿。”

送走女孩,他无奈地看着许鸢:“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许鸢做不了任何事,她只是想知道而已。

谢铎:“他去N国了。”

许鸢一愣:“N国这些年在战乱,他去那里做什么?”

“你不会认为,谢盈朝是放他去度假的吧?”谢铎笑了,“尤其是,在谢斯止亲口承认,他知道自己母亲当年的死因之后,想想看,谢盈朝会愿意留一个恨着自己的弟弟在身边吗?”

许鸢还是不懂,财阀家族的争斗对她而言还是太深的水。

谢铎好脾气地解释:“你知道谢斯止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许鸢:“听说过一点。”

谢斯止说,她是死在了谢盈朝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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