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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4)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我说你——”短发女人忍无可忍,抬高音调,“适可而止吧,要是大哥在这,绝不会容忍你这种愚蠢的举动,你以为自己在干嘛?选妃吗?还是打着谢家的旗号,真给家族丢脸。”

“静秋,我知道上次抢了你的生意让你很不满,可是现在,我是真心实意地为大哥……”

谢文洲的话突然停住。

在人群最后,他看见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少女的长发似一拢乌黑的瀑布,小小脸蛋上坠了宝石般明亮的五官。

她肌肤白、且薄,侧颈在青木帮被男人抓过,浮现了几道红印子,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淫.靡。

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应当干净地摆在橱窗里。

可如果随手丢在破屋里、阴沟中,又或是潮湿的地下室。

对于某些心理阴暗的人,也能产生怪异的、充满快.感的想象。

许鸢回过神时,谢文洲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谢家给她准备的鞋底很薄。

只站了片刻,许鸢就感受到大理石地砖上朝上冒的寒气。

谢文洲抓住她的下巴,他打量了一会儿这张面孔,忽然笑了:“静秋,你知道吗,有些时候,我觉得你的话有道理极了,大哥一定不会喜欢我做这种蠢事,所以,丁管家,请把那些女孩原封不动地送回青木帮,至于这个——”

他眯着眼睛,色意十足:“为大哥的生日礼物辛苦了一天,这个女孩就当是犒劳,送到我房间里吧。”

许鸢下意识后退。

谢文洲的手骤然缩紧,扼住了她的脖子。

他不顾还有别人在场,鼻尖贴上了她的颈侧:“你身上好香啊。”

许鸢难以逃离。

男人气息逼近。

就在他的唇沿着她脖颈一路向上时,一只手插在了他和许鸢的身体中央。

那是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

它抵住谢文洲的胸口,将他推了出去。

谢文洲踉跄后退,抬起头,眼神阴沉:“谢斯止?”

那是许鸢第一次见到少年谢斯止。

起先看见的是他的鞋底。

一双很周正的黑色皮鞋,纯黑的西装裤管包裹着修长的双腿。

白色衬衫落在冷白的肤色上,使得少年看起来干净清透。

他神情冷淡,碎发堪堪遮住漂亮的眼眸。

谢斯止刚从外面回来,头上戴着一只白色耳麦。

他摘下耳麦,视线轻飘飘略过那些女孩,最终落在离他最近的许鸢身上。

少年平淡道:“谢文洲,你这样做,是在和大哥抢人吗?”

他丝毫没有理会谢文洲眼神里昭然若揭的敌意,语调平和,声音清澈。

谢文洲的脸色瞬间难看了。

要他和谢盈朝抢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可要说眼前这少女是谢盈朝的人……

他瞥了眼许鸢,美丽,纤细,清纯得要命。

这像画一样的女人还没尝到味道就要拱手让人,他有些不甘。

“你弄错了,她现在和大哥还没有关系。”

“现在还没有?”谢斯止平静地凝视着他,“你的意思是,原本想要送给大哥的礼物,要先过你的眼,你不要的才轮得到大哥,而你喜欢的就要自己留下,大哥只配用你挑剩下的东西,对吗?”

谢文洲的脸一阵煞白。

他咬牙:“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守花园的佣人偷偷告诉我,前天夜里,你铲了玫瑰园里的玫瑰,天亮时又买了新的栽回去。”

“谢斯止,只要你闭上嘴少管我的闲事,那么你破坏玫瑰园的事,我也可以对谢盈朝只字不提。”

“以他的脾气,回来后要是知道你动了他心尖上的玫瑰园,怕是会动家法吧?”

庄园里的玫瑰是谢盈朝几年前亲手栽的。

他很珍视那些玫瑰,请了专门的园丁打理,从不准别人碰。

这在谢家,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可偏偏谢斯止一身逆骨。

据佣人说,那天夜里,他一个人拔光了半片园子的玫瑰,还翻开了园里的土。

虽然最后找人补了新的,但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眼睛。

谢文洲打量着少年。

他手上伤痕累累,是被玫瑰尖刺扎的,可见传言是真。

谢家的家法一向严苛,他笃定,这少年不敢让谢盈朝知道他做下的事。

他一定会与他做下这个对谁都好的交易。

许鸢半边纤细的身体罩在水晶吊灯的光影里。

少女蝴翼般漆黑的长睫轻轻扇动,她屏住呼吸,望向灯光下俊美的少年。

从父母离世后,她的命运就很难由自己做主。

此时此刻,她能否短暂地逃过一劫,决定权在这少年手里。

谢斯止沉默。

他望向许鸢,看了她很久,黑曜石色的眼珠里亮起一簇任谁都看不分明的暗色光芒。

冷凉的风穿堂而过,他忽地笑了。

谢斯止动手,慢条斯理,一颗一颗解开衬衣扣子。

他手指是少见的修长耐看,珍珠扣子在他手中被盘出了文物般的珍贵感。

“既然做了错事,罚,是应该的。”

少年脱掉衬衫,丢到一旁。

他唇角泛起一丝懒散的笑,走出大门。

背对着厅里的众人,跪在了夜幕下的石阶上。

佣人不知所措,在确定谢斯止是认真的之后,拿来一根血迹斑斑的鞭子。

谢文洲恶狠狠的:“大哥出国前让我暂为管理庄园的事务,既然你上赶着挨打,那别怪我不客气。”

“打。”他指着谢斯止,对佣人说,“给我狠狠地打。”

少年的身体看似纤细,却有着漂亮的线条和肌肉。

玫瑰花田在月色里泛着如海潮般暗红的光泽。

月光倾洒,谢斯止的后背全是新旧交叠的伤疤,斑驳苍白。

春夜的风吹动他额角的碎发,他一动不动,背影孤拔。

皮鞭着肉的声音一道道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叫人心惊胆战。

谢斯止闷闷哼了一声。

从始至终,脊背没有弯下分毫。

许鸢离得很远。

灯光晃晃,那一刻,她却仿佛觉得,有血溅落在她被风拂动的裙角上。

第03章

谢家没有在物质上亏待她,给许鸢安排了一栋不错的小楼落脚。

房间的床是柔软的。

她很久没有在这样舒服的床上睡过觉了,可辗转反侧了半宿,依然难以入眠。

她在想晚上的事。

那个叫谢斯止的少年挨了一顿鞭子。

谢文洲失去了他的把柄,嚣张的气焰不复存在。

他不敢再动许鸢了。

很难说清,被青木帮卖去拍片和被送给谢盈朝做玩物哪一个更凄惨。

但至少现在,她离开了那间暗室,也摆脱了谢文洲的魔爪。

外面空间足够广阔,外面的人也形形色色。

在这样的世界里多待一天,她就多一分自救的可能。

只是那个少年,许鸢不由自主去回忆他的脸。

初见而已,他明明可以与谢文洲达成互惠互利的保密协议,却毅然脱掉衬衫跪在屋外受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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