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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中间商(170)

“宅子里留了忠心得用的人,茗哥儿平时在书院,一个月只有三天旬假。便是回家了,也有人照顾他饮食起居。章家的哥儿既是同窗又是姐夫,咱们回京了,茗哥儿在扬州也不是单支独线。以后每年送节礼时,您老还可以跟着船来扬州呢”亲手端茶递给林嬷嬷,春纤劝道:“如今只盼着茗哥儿早早考中举人回京了。”

“你不知道前儿我们还说这话了,茗哥儿却说他年纪小,纵使下场也未必能取中。纵使取中,也还要在书院多读几年书。”

心下认可这种决定,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咱们京城就没有好书院了?这次回京,不妨细细打听来。”

“正是这话。”林嬷嬷拿帕子擦干眼泪,声音坚定,“我老天拔地的还能活几年,我不能像老太太一般将儿孙都拴在身边,可离老婆子近些却是能的。”

“那还不简单。等茗哥儿考完了举人,进士,再去考个庶吉士。那庶吉士要在翰林院坐馆,三年之后才会散馆下放出去。等茗哥儿派了官,给您和林大娘请封了欶命,诰命,您老也坐着那八抬大轿跟着茗哥儿一块赴任去。等再回京时,就是老太太见了您都得请您上座呢。”

“你个猴儿,就会卖乖。老太太是正经的国公夫人,可不敢说嘴的。”林嬷嬷听了心里欢喜,也冲淡了那股子离别伤感。

“老太太是嫁的好,您是养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信您就边走边瞧着。”春纤伸出握着团扇的手臂指了指窗户,对着屋里的下人说道:“凉快到是凉快,只是这河风硬得很。夜里不可贪凉,小心吹着咱们老封君。”

林嬷嬷笑着指春纤,叫打出去,众人一听这话,又是一笑,总算哄得林嬷嬷开怀了。

见林嬷嬷心情好了,春纤也放心了。又说了两句,看着快到午膳时辰,春纤便笑着退出去换衣服了。

没有林茗,又是在船上,春纤并没有回避一块用膳的事。换了身衣裙,又重新洗了脸,抿了头发,春纤便去林嬷嬷的房间等着吃饭了。

饭毕,因今天起早,昨夜也未必睡得踏实,这会儿便都各自回房小歇了。

睡了足有一个时辰,春纤才浑身发软的坐了起来。

之前总觉得坐船累,但坐过这个时代的马车后,你就会觉得坐船真心太享受了。

尤其是炎炎夏日,开着窗户吹着风时,那才叫一个舒服呢。

林嬷嬷上了年纪,不像小姑娘呆着没事还能做针线打络子消磨时间。所以上船后泰半时间都是小红,春纤陪着打牌,打麻将。

早起,用早膳前春纤和小红便跟着林嬷嬷在甲板上走一走,转一转,有时还能看个日出。

小小的散上一会儿,就回房用早膳。膳毕牌桌就支起来了。一打就打到午膳的时候。

午膳毕,全都回房午睡去。睡醒后,春纤一般都会留在自己房间,等到晚膳的时候才回再去林嬷嬷那里。

船上的日子,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打牌打麻将,走到一半的时候,停船补给,林之孝雇了一对说书卖唱的祖孙上船说书解闷。

这对祖孙会跟着他们一路坐船到京城,然后林之孝给他们结帐,至于之后他们怎么安排,就不关旁人的事了。

古代时常会有文字狱的事出现,所以哪怕是说书的,也不敢说当朝甚至是跟朝堂有关的事。

再加上听书的人里还有两个姑娘家,香艳的,可能会移了性情的都不能说。于是这说书人便只挑了西游记这一类的故事说。只是不知道怎的,那日林嬷嬷突然叫说书人说《西厢记》。

“你们姐俩都大了,多听听也无妨。”趁着下人去请说书人的空档,林嬷嬷一边宽茶,一边笑着对小红和春纤说道。

小红和春纤又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别说西厢了,就是更过火一些的东西也都是听过一耳朵的。这会儿听林嬷嬷这么说,便都听明白了林嬷嬷的意有所指,未尽之意。

小红脸颊微红,只笑得爽朗,“祖母总不会害我们。”

“我听嬷嬷的。”春纤一脸天真,笑得眉眼弯弯,“驭下之术学好了,也受用无穷。”

现代的小孩,幼儿园时就知道过家家谈恋爱了。中xue生谈起恋爱来都奔放狂野的让人甘拜下风。就西厢那点事,不是春纤顾左右而言他,而是真的就看到这点驭下之术了。

那红娘真是丫头界的耻辱。

呃...春纤突然想到了红楼里那些丫头以及她自己,眼睛眨巴眨巴的,又在‘耻辱’二字后面加了一个‘之一’。

都不是省心的主儿。

小红的回答在林嬷嬷的意料之中,只春纤的话,却叫林嬷嬷有些意外。先是扬了扬眉,然后就笑开了。

“挑选丫头,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最要不得的就是眼皮子浅又自以为是……”

春纤觉得这个西厢记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它其实和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不差什么,但却名传千古。

落魄千金与书生在寺中相遇相知并且相爱...然后春纤就想不明白了,她在大明寺住了好几天,咋就没有碰到一个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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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又不对了,那崔夫人若当真治家严谨,为何不带着儿女住在尼姑庵,却非要住在男女不避的寺里?”

说书人一上来,就按着林嬷嬷的吩咐开始讲市面上流行的那版西厢。说到崔夫人,春纤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是为已故的崔相国做法事。”不等那说书的回话,小红便接了过来,“这闺女可真孝顺。”

给亲爹做法事都做出一本西厢记来,不是孝顺是什么。

林嬷嬷好笑的嗔了小红一眼,心里却极满意小红能说出这种话来。

哪个当长辈的,都希望自己养的孩子是那种至孝的性子。

“咦,这么说来,这都是孝期发生的事啦。”

“可不。”小红甩甩帕子,仿佛嫌弃什么脏东西,“那红娘就应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主子有错,丫头的错却更大。

春纤闻言抽了抽嘴角,心忖了一句,妹纸你可真双标。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红也没在孝期干什么,人家就是在工作之余谈了一场地下恋罢了。

这跟那个崔莺莺和红娘完全是不同的性质。

“先别急着打死呀,你得看她到底图什么吧?那张生就一布衣,崔莺莺嫁给张生,对红娘有什么好处?她不傻不苶的,能干出这种怂恿主子不顾孝期,私相授受的事...难道红娘出身有异,是来崔家报仇的?”

或是她也看上了张生,怂恿崔莺莺下嫁,就是想要陪嫁过去当通房姨娘。

小红陡然睁大眼睛,用一种茅塞顿开的神情语速飞快的接道,“若红娘真有问题,崔相国的死,一定有内幕。”

说书人:“……”他说的难道不是西厢?

“快住嘴吧,越说越不像话了。”看着说书老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林嬷嬷好气又好笑的拦住了小红和春纤那一发不可收拾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