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红楼同人)红楼之禛心俜玉(104)

作者: 梅灵 阅读记录

黛玉听了这话,淡淡一笑,并不说话,只是轻啜了一口香茗。

静寂了半日,贾母似乎有些讪讪的,欲言又止。

宜人送了些冰块过来,放在角落里,随着风,细细的白气便飘向黛玉,整个偏厅也舒爽了起来。

黛玉扭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我身子弱,受不得寒气,你还放在那里,尽往我这里吹!再者,外祖母到底是长辈,瞧外祖母热得一头汗,竟是将冰盆放在外祖母身后,吩咐个小丫头子轻轻扇着才是。”

宜人听了方将冰盆挪到了贾母身畔,果然吩咐两个小丫头扇着风,笑道:“我们格格原是极孝顺的,便是冰盆,也先想到老太太。偏生这样的世道,就是有些人总是给格格惹下些烦恼,让人说是也不成,说不是也不成。”

黛玉嗔道:“偏就你这丫头子多嘴,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着对贾母笑了笑,更显得清新淡丽,道:“外祖母来瞧黛玉,黛玉如今已经大好了,只清净养些时候便是了。环儿自有四爷处置,刘嬷嬷黛玉也留着说几日话了。天气这样热,竟是晒得头晕,外祖母用过午膳再回去罢!”

听了这话,贾母神色未变,身后邢夫人和王夫人的脸色登时变了,王夫人急忙道:“大姑娘!”

宜人呵斥道:“太太这是什么话?谁是什么大姑娘?格格名分已定,就是贝勒爷太子爷过来,哪一个不是叫格格的?”

王夫人忙向黛玉请罪,道:“奴才不知礼数,还请格格恕罪。”

黛玉款款站起,扶着宜人的手,淡淡一笑道:“舅母请罢,一言之罪,我还是不在意的。”

王夫人放下心来,却又焦急地道:“今儿来,意是有一件大事求格格的恩典。”

黛玉面色沉静如水,含笑道:“难道外祖母和舅母,竟不是单单过来瞧我身子好不好,却是有事相求的?”

王夫人神色有些儿讪讪的,却祈求道:“原是真心实意来瞧格格的,偏生家中竟出了极大的事情,格格的两位舅舅如今都休养在家,竟是一点儿官职权势都没有了,还求格格瞧在是亲舅舅的份上,求四爷一声,帮衬一番。”

黛玉冷笑道:“舅母这话竟是何意?我不过就是一个女儿家,虽得皇上伯伯恩典,封了个郡君,可是到底宫中有规矩,女眷怎能乱国法朝政?两位舅舅年纪大了,皇上伯伯恩典,准其官假休养在家,原也是一番好意,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舅母的意思,竟是瞧着这恩典是灾祸了?”

说得王夫人更是心急火燎,却无话可说,只焦急地看着贾母。

贾母长叹了一声,正要说话,黛玉却问道:“我虽不管什么事情,却也知道,大姐姐元春如今是太子爷的庶福晋,才有了身子的,前儿贺喜得那样热闹非凡,竟是我也不曾见过的。元庶福晋如今也算是毓庆宫中的红人了,身子娇贵得很,又是贾府根苗正长的嫡亲女儿,如何不去求她,却来求我这么一个外姓人?这道理竟也说不过去罢?”

众人听了一怔,贾母只得道:“玉儿,你也知道,虽说你大姐姐才是贾家人,可好容易盼到你大姐姐有了身子,如今娇贵着,哪里敢找她去求太子爷,拿着草根儿戳老虎的鼻子去?”

黛玉冷笑道:“听外祖母的意思,元庶福晋是娇贵的尊贵人,我竟是贫民家的丫头,任由着你们呼来喝去的了?”

贾母等人听了这话不像,不由得大惊,连忙躬身连称不敢。

黛玉冷冷地道:“话说得倒好,不敢,可是今儿却是来做什么的?外祖母也用心想想,不敢让太子爷去求皇上伯伯,难不成,我们家四爷竟是有那个胆子,去碰一鼻子的灰的?莫不是,外祖母竟忘记了,我如今带病在身,我们四爷月前遇到刺客受了重伤,如今休养在家,拖着病体去给贾家打点求情不成?“

见黛玉如此威严慑人,贾母只觉得额头上冷汗密密层层,却又不敢伸手去擦拭。

半日才垂泪道:“话虽是这个理儿,可是玉儿,外祖母已经年纪大了,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棺材里,也不知道能有几年的活头,眼瞅着偌大一个家业没有料理支撑,你两个舅舅又都忽而无缘无故地休养在家,我心里痛得很,怎么能不给他们谋划?”

“意恕我年纪小,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知,外祖母这话,交似想叫我来替贾家谋划不成?”

黛玉嘴角噙着一点冷意,面上虽是笑意盈盈,可是目光却如雪水一般,寒气逼人。

“扑通”一声,贾母已然跪在黛玉跟前,痛哭道:“玉儿,你就可怜我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为后世子孙谋划,竟是帮外祖母这个忙儿,跟四爷说一声,使唤几个熟人替你舅舅疏通疏通罢!”

见贾母跪下,邢夫人王夫人等皆乌压压跪了一地。

唯独惜春依然坐在那里,一眼都不瞧。

黛玉低头看着贾母苍老的容颜,那眉目之间的一层精光,却是无法掩盖在沧桑之下的。

她本是极孝顺的人,见外祖母如此,自是心中一软,倒也有些怜悯。

可是一想到那一回的刺客,绝对少不了贾家的一份,连康熙都有如此警觉,她岂能饶恕?

贾家,是要害自己的四哥的啊,让她帮衬吗?

办不到!

轻灵如雾的语音缓缓扬起:“按理说,论非分,外祖母是长者,身为外孙女,我自是不敢受此大礼,恐怕折了寿算;可是论起身份,我却是正黄旗的主子,原也还是受得起的。”主仆分明,该当立威。

听黛玉冷漠至此,贾母等人皆不由得心中打了个寒颤。

贾母泪流满面地道:“玉儿,你竟真的忍心外祖母一个人支撑着家业,不肯帮衬吗?”

磕头,在地上有声。

难为她这么大年纪,却还要磕头向外孙女求情。

黛玉心中更是一痛,语气却更淡了:“外祖母,你想娘亲过世之前,嘱咐了我什么话么?”

贾母心中一惊,抬头泪眼凝视着黛玉,摇头道:“玉儿你从不曾说起过我那苦命的女儿的嘱咐。”

这话说得,充满了生分的感慨,明明是她亲生的外孙女,却从不曾在自己跟前提起过贾敏临死之前的事情。

黛玉缓缓摇头,蹲在贾母跟前,道:“娘亲从来都不是苦命的,外祖母日后也不要用苦命二字,来为娘亲的一生定位。娘亲与爹爹一生相爱,一生扶持,如今团聚在九泉之下,比世上仍旧郁郁而行的人,仍旧是幸福了许多。“

提起父母,黛玉的眼神柔和起来,道:“娘亲临死的时候,告诉我,做人,不能心软,要学着刚强,要学着心冷如铁!”

对于总是算计着自己的人,越是手软,越是给他们算计之机,所以,不能手软。

贾母目光悚然,泣道:“难不成,敏儿竟临死的时候,还要教你对着骨肉至亲冷漠无情么?”

生了女儿,原就是要扶持着娘家,这才是生她养她的使命,她怎么能这样做?

自己养活她十几年,像是捧着凤凰蛋儿似的娇惯着,她竟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娘家自己的母亲么?

黛玉语气淡淡地道:“娘亲从来都没有教过我对骨肉至亲冷漠无情,她教的,是让我对有企图心的人心冷如铁。”

凝视着贾母略略变色的容颜,黛玉轻轻笑道:“我素来敬重外祖母生养了娘亲,是黛玉的外祖母,原是该一心孝敬的。可是外祖母原是极聪敏的人,一生之中经历的风风雨雨,原是非我可比,更不能相提并论。以外祖母的精明果断,怎么能忘记了呢?多少事情,不是说瞒就能瞒过的。人人头上三尺有神灵,任何事情,人在做,天在看。”

贾母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一双依然修长柔软的手,竟在身侧两旁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黛玉将这些尽收眼底,柔声道:“外祖母,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正是该享福的时候,家业,就要放手给后辈料理,只有后辈出息了,自己才能安享晚年,难不成什么事情都要由着外祖母谋划不成?外祖母又能替他们谋划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倘若外祖母不在了,他们又该当如何?有几个女儿能填补数十万的亏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