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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20)

谢征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子这般用饭,神色很是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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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樊长玉找了赵木匠帮忙来修家中坏掉的大门,她自己则揣着银子去集市买猪。

为了成亲应付樊大,她刚开张的肉铺又关门了三日,再不开起来,之前用卤下水打出的名声就是白忙活了。

临走前,谢征问突然她:“你母亲能识文断字,家中可有备纸墨笔砚?”

樊长玉说:“有啊,你要用?”

谢征点头:“借用一二。”

樊长玉便去找出了她娘以前买的文房四宝,因着放得久了,纸张都有些泛黄,砚台豁了个大口子,羊毫笔已经散成了个扫帚。

谢征看到摆在自己跟前的文房四宝时,沉默了一息,才向她道了谢。

总归是比用木炭在布料上写好用。

樊长玉没多问他要纸笔干嘛,想着他是识字的,兴许是腿上有伤在家太过无聊了些,才想练练字什么的。

樊长玉出门后,谢征便在房里研墨落笔,墨质并不好,研出来几乎在水中化不匀。

他忍着想把手上散成鸡冠的毛笔和墨炭扔出窗外的冲动,耐着性子在赵木匠修好大门前,写出了一篇时文。

托赵木匠帮忙把这篇时文拿去附近书肆卖:“春闱在即,时文在各大书肆应当卖得火热,劳烦替我去书肆走一趟,且看那边收不收这类时文。”

赵木匠不识字,但看得出谢征那一笔字极好,惊讶道:“小兄弟竟也是个读书人?”

谢征只道:“年少时读过几天书,走镖时走南闯北有了些见闻,如今有伤在身又无黄白之物,才想试试能不能写时文赚些银两。”

皇室势微,西北动乱,他这几篇时文传出去,又能在天下读书人间掀起一片声讨魏氏的巨浪,让那父子二人有得忙了,自然再无暇顾及搜寻他的下落。

一些消息,也能通过时文隐晦传递给他的旧部们。

海东青冒泡出现在城镇里,终归是太过扎眼,若是被有心人搜寻到,必定会引来麻烦。

赵木匠听他这般说,顿时忍不住眼眶一热:“你是个好孩子,长玉那丫头命苦啊,你伤在野地里都能被她救回来,大抵也是你们俩的缘分吧,你能这般心疼她,我跟她大娘也就放心了……”

谢征知道这老伯误会自己说想赚钱是心疼那屠户女了,有心想辩解一二,眼下却又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只能沉默以对。

在赵木匠看来却是默认了。

他心中异样更重,怕樊长玉也误会了,在樊长玉归家后特地表现得更冷淡了些,奈何他那张脸平日里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樊长玉又是个神经大条的,压根没发现他有半点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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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樊长玉铺好了北屋的床,让胞妹先睡后,又去厨房卤好了明日要卖的猪肉,想到言正身上有伤,夜里怕是畏寒,把灶里烧剩的红炭装炭盆子里给他送了过去。

对于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她短时间内还是没改过直接进门的习惯,这一进房门,才发现对方又衣衫半解在上药。

不过樊长玉这次没顾上尴尬,因为那人整个后背都是晕开的血迹,雪白的里衣上也沾了不少。

白日里她想帮他上药,却被他拒绝,她本以为他身上的伤没裂开多少,哪料严重成这样。

谢征在她推门而入时就皱起了好看的眉,正欲穿回衣物,却被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按住了肩膀。

皮肉相贴那瞬间的战栗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下意识想拨开挡在自己肩上的那手,却被对方制住,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谢征呼吸一窒,漂亮的眸子里也有了些许错愣,不知是在错愣眼前女子这一身力气,还是在错愣她竟胆大至此:“你……”

“你什么你?你不要命了?请人帮忙上个药对你来说就难成这样?”

樊长玉看到他后背那些裂开的伤口,就没给他好脸色,不知这人在倔什么,他这一身伤反反复复,得花多少银子去治!

她拿起桌上的药瓶往他背上的血口子撒时忍不住嘀咕:“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

谢征额角狠狠一跳,按在他肩头的那只女子的手还没挪开,半个肩膀都像是被烙铁烙过,他眉头拧得死紧:“男女授受不亲。”

樊长玉说:“你在野地里还是我背回的呢!授不受的,早就亲过了!”

话一出口,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静默。

樊长玉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她平日里最恨读书,偏偏这人还要文绉绉地同她说这些话,她烦躁抓了抓头发:“不是说我亲过你……哎……”

谢征眼皮也开始跳,在她再次语出惊人前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

樊长玉赶紧点头:“你知道就行。”

怕他误会自己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她咬了咬牙,昧着良心撒谎:“你放心,我对你没企图,我……我还没放下我前未婚夫呢!我们毕竟是青梅竹马,他那么好看,又那么聪明,是整个县里唯一考上举人的,我哪能说放下他就真放下他。”

说完这番话,樊长玉鸡皮疙瘩都抖落一地。

眼前的人神情莫名,只说了句:“节哀。”

樊长玉:?

宋砚还没死呢!

第13章 搞钱攻略

第二日,樊长玉一大早就带着鲜猪肉和卤肉去了自家的猪肉铺子。

早市上已经有商贩走卒在叫卖,裹着厚袄挎着个篮子买菜的大娘阿婆们在各式摊位前挑挑拣拣,砍价还价。

樊长玉把东西摆上案板后,照常同与自己父亲交好的几个屠户打招呼,对方却应得有几分勉强。

樊长玉心下正奇怪,一个买菜的大娘约莫是看到了她摆在摊位上的猪头肉还冒着热气,香味也勾人得紧,问她:“你这卤猪头肉也是添头么?”

樊长玉以为这大娘是之前听说了她送卤下水,才这般问的,汗颜道:“大娘,这猪头肉可不便宜,卤料也贵,哪里能送?”

大娘努了努嘴,视线又落到了一旁的卤下水上:“这卤下水是送的了吧?”

她道:“之前我这铺子重新开张时,为了图个喜庆送过一天,如今便不送了,您若要买,二文钱便能买一两。”

大娘瞬间变了脸色,“人家其他肉铺都送,你这竟还要给钱?”

樊长玉心中更为奇怪了些:“您是说,这条街的猪肉铺子买肉都送卤下水?”

大娘道:“我还骗你不成,你自个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拿好,慢走咧!”

正好对面郭屠户那边成了一单生意,吆喝声引得樊长玉看去,只见那买肉的妇人手上不仅拎着猪肉,还拿着一包用油纸包起来的卤下水。

郭屠户发现了樊长玉在看他,直接扭过脸,继续摆弄他摊位上的猪肉去了。

案板角落处摆了一个大盆,隔得远瞧不见里边装的是什么,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卤下水了。

樊长玉瞪大了眼,这老不要脸的,之前她送添头的时候,对方眼酸得只差没冲过来当场掀了她的摊位,还一再喝止她日后不许再送添头,结果自己转头倒是用这法子招徕起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