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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175)

作者: 溪溪大人 阅读记录

【至于反派的选择,我们谁也没料到,不是吗。】

脑海中机械的娃娃音,通常透着理性和冷漠,但这一次,它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不属于人工智能该有的叹息。江莳年知道它在说话,她也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它们连起来,她突然很费力也理解不了那是什么意思。

北麓山的夜风,夹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吹进江莳年的鼻腔里,那是她终其一生不愿回忆,却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味道。

短短几息,时间好似静止下来。

雪色,火光,松林,箭矢,鲜血,嘈杂,惊呼……

一切成为一种不真实的幻影,在江莳年的世界里化作尖锐锋刃,一点点将她凌迟。

仿佛两具相形对见的躯体,第一次在彼此的皮囊之下,看到了对方真实的灵魂。

那双过往无比熟悉的,总是充满温柔和恋慕的漆黑凤眸,那双原本漂亮到摄人心魄的男人的眼睛,此刻看她时透着前所未有的空,没有恨,没有怨,所有情绪消失无踪,有的只是……

——我好像要永远失去他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时,江莳年双唇翕张着,开合着,依旧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因为这样的时刻,言语变得苍白,解释失去意义,“对不起”这三个字,更是轻得比不过北麓山上任何一朵雪花的重量。

她无意识抚上自己心口。

那里很疼。

像是被人生生挖开一个洞,视线里出现重影,看不清晏希驰的脸,无法伸手触到他,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我年少的爱人啊,是他以血肉之躯护我走向生的彼岸,而我却在同样的时刻,以本能选择了背弃他。而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时,我同样意识到,那是我失去他的开始。

.

在冰天雪地里捱过一遭,风寒早已侵体,连续几日高热,以致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嘶哑孱弱。浑浑噩噩梦魇了好几日,江莳年意识再次清明,是十二月十五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

彼时皇家冬狩大赛早已结束,大寅年关将至,整个京都弥漫着一种与江莳年格格不入的喜庆气息。西斜的日光透窗而入,在房中泼下淡淡光影,令人恍然间不知今夕何夕。

很奇怪,人的心境可以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面目全非,太阳却依旧东升西落,不知名的飞鸟在枝头肆意徜徉时,依旧是最无忧无虑的模样。

给了自己小片刻时间缓神,江莳年有些木然地从床上坐起,环顾四下,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明灿灿的薄纱晃入眼底,狐毛软垫从床榻一直铺到附室门口,角落里置放的琉璃花樽,生长着即便冬日也未消的绿意,处处皆是活力与生机。

若非口干舌燥,胃里空空,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不属于自己,江莳年会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在北麓山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该多好啊。

默了片刻,没有开口喊人,少女随便抓了件外袍披在身上,自己摩挲着起身下地。

然而刚走两步,脚下一个趔趄,江莳年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桌上原本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已经被她不小心打翻在地。

“王妃醒了!”

听到碗盏落地的声音,沛雯忙不跌从外间进来,鱼宝和阿茵也紧随其后。

“您这是要去哪里?”

“王妃,王妃,您先听奴婢说……”沛雯半搀半扶拦住她。

“范医仙医术高明,王爷身上的伤已经得到妥善处理,那支箭矢虽然穿胸而过,却没有伤及要害,奴婢问过阿凛了,王爷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沛雯在第一时间如此解释,是因王妃昏迷的几日里,时常在梦里喊着“晏希驰”,她整个人很不安稳,烧得最厉害的时候,全身被冷汗湿透,连夜连夜发着抖,几人险些以为她挺不过来。

“倒是您,这才几天——”

接下来的话沛雯没说,但任是鱼宝阿茵,还是候在门口的其他婢女,人人都都看得出来,江莳年隐隐瘦了一圈儿。

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眼中浸满水雾,看人时没有焦点。大家都以为这是病得狠了,加上担心王爷的缘故……只有江莳年自己知道,不止,远远不止。

“王爷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王爷被安置在前庭,有范医仙和李医师守着,王妃先喝点水,吃些东——”

话未说完,江莳年人已经摇摇晃晃出了寝殿。

几人心知拦不住,便都跟着去了,鱼宝赶忙吩咐婢女们:“去备新的汤药和热水来,速度要快,看看东厨的粥都熬好了没!准备些易入口的!要尽量清淡!”

前庭很多人,除阿凛和玖卿之外,熟悉面孔还有穆月,龚卫,以及那位美丽的黎国公主。

不少丫鬟小厮们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王府医师也纷纷候在门口待命,其中还有不少被天家派来的御医,连平日甚少能见到人的卢月嬷嬷也在其中。

“王妃。”

待江莳年披头散发奔到前庭,所有人纷纷见礼,阿凛却抬手拦下了她。

阿凛只说了一句话。

“王妃,王爷他……不想见您。”

闻言,跟在江莳年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几日下来,定王府戒备森严,人心惶惶,比起晏希驰曾经险些斩腿那日的压抑气氛,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麓山事件时,沛雯和鱼宝都未跟在江莳年身边,在她们印象里,一切还停留在王妃意外坠马这件事情上。至于后来,按照穆月的说辞,王爷先是舍命相救,同王妃一起跌下山崖,后又在夜晚遇袭时替王妃挡了一箭,以致身负重伤。

由此可见,王爷有多在意王妃。

沛雯宽慰道:“许是王爷怕王妃忧心,才会拒而不见。”

话是这么说,可人在病中或性命攸关之时,往往最是脆弱,最需要亲人爱人的陪伴。不少人更偏向于,王爷的态度可能与近日京中一些疯言疯语有关,毕竟王妃坠马之时,据说那位傅公子也凑了热闹,这可真是一言难尽。

若是以往,江莳年一定二话不说冲进去,而今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

一门之隔,知道晏希驰就躺在里面,她却不敢贸然前进分豪。

没有多问什么,江莳年只道:“……让我见见他好吗,一眼就好。”

怎么说呢,定王妃曾经有多受宠,整个定王府内连扫地的丫鬟都看在眼里。此番却连阿凛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主子期间醒来的第一时间,下了一道命令,谁也不见,尤其是王妃。

而王妃此刻,也再没有从前那份“嚣张肆意,恃宠而骄”,她语气哀求,姿态前所未有的卑微。

如此,即便不清楚前因后果,所有人心下也不免猜想,王爷和王妃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属下这就替您报备。”

被少女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阿凛终究狠不下心,与玖卿对视一眼,入殿内通报去了。

片刻后再出来,阿凛却是神色怪异,几乎不敢直视江莳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