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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90)

作者: 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丁毅惊诧,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让人熬碗参汤送去吧!”顾溪桥静静地看着那两个愈走愈远的身影,轻轻说了一句。

‘是谁关的你,’俏俏碰了碰安乐通红的脸颊,凉得让人不禁缩手,‘有没有打你?’

安乐摇头,自己是被人从身后偷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关进破屋。许是因为从前说的那些话,叫姜氏记恨,才会如此。

不过也只是将她关起来,并未下手打她,由此看来,更像是一种告诫。

‘没有吗?’看着安乐灰头土脸的模样,俏俏仍旧不放心,一一仔细瞧过她的浑身上下,见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想起顾溪桥方才的举动,要不是自己多了留了个心眼,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姑娘,奴婢没事,你别胡思乱想,”安乐拉住她的手,“许是平日里奴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此报应。”

没有人证物证,能佐证此事一定是姜氏做的,更何况姜氏要罚便罚,哪里会背后使坏?在自己的院子,姜氏又不傻,怎会叫人落了口舌?

俏俏失望的是顾溪桥的反应,安乐的安危,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还不及他手里的画重要。

想回去,回豫州,回幽冥谷。

在这里,大家都过得不如意,只会耽误彼此。

顾溪桥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刚熬好的姜汤,眼眸微动,“祛祛寒气,莫要着凉。”

“顾公不必这么麻烦的,奴婢身子骨硬,睡一觉就好。”

‘人是在叔母院里找到的,无论我怎么做,都讨不了叔母的欢心,’热腾腾的姜汤打翻在地,小姑娘脸色阴沉,‘你明知道安乐在她院子里,却说不在。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姑娘不可!”安乐低唤一声,看着地上汪洋一片,不知所措。顾溪桥本也是一片好意,但气在头上的俏俏哪里听还得进去?

不仅如此,她还将顾溪桥牵到了门外,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够了!”他淡淡开口,“能不能不要再这么任性?我顾溪桥自认并不亏欠你什么,顾家小门小户更是供养不起你这样的王府千金。无论你信不信,我是当真不知道安乐会被关外叔母的院子里。你一定以为,是我有意偏袒姑母,可在心里,我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这回,你是真的误会叔母了,平日里严厉了些,却也不屑做这样的事。”

这一字一句,分明就是帮亲不帮理,听得俏俏血气上涌,两眼发黑,脑子嗡嗡嗡。

“若觉得不如意,那就和离,”顾溪桥低头看着白雪扑满自己的鞋尖,寒意透骨,“我顾溪桥从来也不是你的良人,不用顾念谁的情分,更不用觉得难堪,日子本就是自己过的,离了顾家,会有更好的前程。”

砰地一声,震耳欲聋。顾溪桥看着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不由地皱眉,缓缓离开。

俏俏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阴沉了,径直走到床尾,那里摞了好几箱新衣裳。顾家谋的就是绸缎的营生,自然少不了各种样式的绫罗绸缎,顾溪桥命裁缝按着俏俏的身量做好,好多都是簇新来不及穿的。

她从柜子里摸出一把剪刀,又把一只尚未绣完的平安符给揪了出来。从前,和安乐约好,要给军中将士们每人做一只,后来成了亲,不了了之。但这只,是她特意为顾溪桥缝制的,想着哪日得空便送给他。

俏俏越看越不顺眼,这上头的一针一线殊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拆起来又心疼又费力,剪子一两刀根本绞不断,气得她笑出声来。

顾溪桥,我讨厌你。她想,想对他好的,是他自己不要,也不配。

平安符碎了一地,俏俏仍旧不满意,又找出几条才缝好的腰带,就要下剪,安乐看着心疼,连忙拦住,“姑娘可使不得,这些都是姑娘费了好大的气力才绣好的。如今错的是人,何苦拿这些不相干的物件撒气?!”

哪里不相干?简直就是睹物思人。这些都是她绣给顾溪桥的,别家夫君有的,自家的夫君也不能落下。不过,她并没有告诉过安乐,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俏俏轻吸了下鼻子,再看看腰带上绣着的花纹,哪一个不是惟妙惟肖,剪了实在可惜了些。

她把剪子往桌上一拍,低着头闷声不吭。

许久,倒是安乐先回过神来,“哪家夫妻没有拌嘴的时候,不过都是些隔夜仇,公子他不会记挂心上的。”

他倒是一觉好梦,醒来无事。岂知方才那几句话,已经叫俏俏寒心,既然如此,又何不趁早分开?

而这些东西,都是她辛辛苦苦,一夜夜点着油灯,辛苦熬过来的,就这样剪了,实在是糟蹋。

‘明日咱们出去一趟。’

难受归难受,俏俏很快恢复了理智,把腰带从柜子里一一收拾出来,用帕子包裹妥当。

“姑娘想去哪?”安乐思虑片刻,双眸一亮,轻声道。“莫不是要将腰带赠予殿下吧?”

俏俏一脸茫然的摇头。

给他?为什么要给他?把它拿去变卖换些小钱,拿去给自己置办只像样的簪子,不好吗?

安乐见她情绪渐稳,再没有多问,又因先前挨冻受怕,才闭眼便昏沉睡去。

昨夜与顾溪桥闹得不欢,清早开门便见他独自一人呆愣愣地侯在庭院中。

俏俏并不想搭理他,更未正眼瞧他,领着安乐径直往外头走去。

顾溪桥没想到她的气性这么大,隔了整整一夜夜不见半点折减,心中一凉,“你要去哪?我让人熬了鸡丝粥,先喝了再走。”

打人一巴掌,再给人一颗甜枣,俏俏可不喜这样的冷热转换,只是停了停脚步,又是不吭一声。

“安乐!”顾溪桥没办法,只得唤住她身边的人。

安乐一愣,缓缓转身,“回公子的话,奴婢陪夫人上街采买些首饰。”

眼见她走得如此决绝,顾溪桥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听安乐这么说,松了口气,“好好照顾夫人。”

他说的话,俏俏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大雪已经停了,晴空当照,瓦上雪逐渐消融,水滴汇聚成线,顺着屋檐淌落。积雪去了大半,露出显眼的苍翠色,叫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不少。

出了门,俏俏二人直奔典铺而去,当下的情境,不得不让她做两手准备。要是有朝一日,和顾溪桥闹翻,靖安王府又将她置之门外,孤身一人在上京可不是件异事。

要用银两的地方太多了。

要找嬷嬷,要穿衣吃饭,还有回豫州的车马钱。

还没到门口,典铺的伙计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做他们这样的营生,目光向来毒辣。俏俏穿得素朴,可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加之面若桃花,倒像是哪个宫里的娘娘。

“夫人想典当什么?金簪金步摇?”那伙计的目光来回在她身上踱步,巴望着能薅出些油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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