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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77)

作者: 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我听闻泉朔的马蹄糕最为出名,记得捎带些回来,俏俏爱吃。”顾溪桥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只因尝过一口,觉得好吃,便想叫丁毅带些回来。

看到什么好吃的,就想带回来给她尝尝。

俏俏猛得记起,那日季恒一直未回府,她等得心神不宁,总以为出了什么事。岂料耽搁了好些时辰,仅仅是为了给她带回一块刚出炉子炙羊肉。

因为自己喜欢,便想着要和她分享。

俏俏目光复杂地看着顾溪桥,这门从不被对方看好的亲事,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知道是从何时,亦或者是信誓旦旦许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一刻起。

“在想什么呢?”丁毅已经走了,她还在出神,连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顾溪桥也忍不住开口。

她从惊愕中回神,胡乱道,‘还看不出来,顾公子挺阔绰的,三十两银子,可是寻常老百姓家一家的吃穿用度呢?’

“怎么?病成这样还能赚钱,怕来路不明啊?”顾溪桥故意拿她打趣。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俏俏觉得自己笨拙的手势,似乎有些坑人不浅。

“我虽不能外出经商,可也不能在书房虚度光阴,没有出人头地的本领,对书画还算有兴致,偶尔也为人呈献过一些锦囊妙计,讨点生计。”

三十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却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俏俏少不得多看几眼,比起季恒,他也不再是那个只会虚咳的冷面公子。

“先不说这个了,”顾溪桥用目光送了下丁毅的身影,“不是一直想学吗?丁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学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初他为了能见上嫣儿一面,便趁我睡着的时候,翻墙出去。结果高估自己身段,摔折好几根肋骨,疼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地。”

‘为什么要趁你睡着?是怕你不同意。’

“或许是吧,”想起从前的日子,顾溪桥顿感生趣灵动了许多,“后来我知道这事,便叫丁毅光明正大的去,未必我还受了不少嫣儿爹爹的唾弃,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他微微叹气,“你怕是不知道,心里装了一个人,做起事情来,就会显得不那么利索。我还记得,他把墨汁当成豉酱,蘸了之后非要喂给我吃。”

‘那你吃了吗?’她问得也是毫不留情。

顾溪桥:“……”

“在你之前,我不曾与旁的女子有所交集,你问我,我也只能说出个大概。丁毅告诉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在接近她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想逃……”

“可曾有谁,让你有这般感受?”他声音低了下来,目光紧紧追随,生怕错过一丝风吹草动。

心跳加快,想逃?她很实诚地想了想,起先撇开了季恒。见到他,只想搂抱还差不多,哪里会想逃。

‘有。’她想起一人来,很是吻合。

“谁啊?”他似乎早已经料到,嘴里突然就没了味道。

‘是山贼!我见过一次,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当时我感觉心都要跳出喉咙了,转身就跑。’

顾溪桥一时语塞,甚至迫切地巴望着靖安王快些把大夫差遣过来。

当然,是先看一看脑子。

他颇有些无奈地摸摸鼻子,连咳几声,“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好奇地凑过来,眼里写满疑惑。

可他随即又抬起头来,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冷声道,“可你知不知相爱是很难的,这世上有那么多人,能相遇相知,脾性吻合的,少之又少,能成为夫妻白首到老的,更是凤毛麟角。”

“若是遇见,就不能轻易错过。”

她坐直身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海里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想和他走遍天涯海角,去赏春花秋月,这世上的所有美好都想和他分享……”

“你会时时刻刻想守在他身边,哪怕不说话,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会担心他,会睡不着,你的所见所想,都与他有关。”

顾溪桥后面说了什么,俏俏几乎听不见了,此刻她眼前浮现的都是过往自己与季恒的点点滴滴。

她的手死死地捏着裙摆,直到掌心微汗,喉咙发干,方才回过神来,犹豫半天却还是没开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溪桥,更让她难堪的是,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俏俏,”他轻唤一声,“你心里有?”

‘有……’她鬼事神差地点点头,遂又慌忙摆手,失魂落魄,‘没、没有……’

旁人那是相爱,她这个只能勉强算是单相思。

“怎么?不肯说真话,”顾溪桥笑了一下,知道她心里有顾虑在,到底没拆穿,唉声叹气道,“这个木鱼脑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开窍。”

听到如此称呼,小姑娘显然很是不高兴,双手把腰一叉。

顾溪桥认怂,“是我学艺不精,你听不明白,亦是情理之中。”

有了这话,她随即欢快地像只云雀,眉眼笑成了弯月。

‘若是你喜欢一个人……’她抿了抿嘴,突然停下手。

“若是我喜欢,”他重复了一遍,拧眉看向窗外那抹蓝天,“必不会遮遮掩掩,更不会因为一点阻碍而分开,我会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想娶她。”

“要是不开口,又怎么知道他恰好也喜欢你?”

俏俏沉默许久,缓缓抬手,‘我去看看汤药有没有熬好?’

他点点头,“记得要些蜜饯,我怕苦。”

上京寻不到合适的大夫,号过脉的,又都自己医术不精,无法施救。唯有顾溪桥自己知道,这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丁毅得了信回来,外头已经是大雪纷飞的三九天,霜雪掩盖了整个上京,白茫茫一片。

知道自家公子一直盼着信,什么也顾不上,飞奔进屋,喜不自禁,“公子来信了!靖安王殿下来信了!”

俏俏身披鹅黄色绣花小袄围坐在炭火前,一手支着脸颊,另一只手里的地志已经泛黄。她双目微闭,酣睡正甜。

顾溪桥赶忙起身,示意对方轻声,又将人拉到雨廊下,接过书信。

“信!终于有回信了!”丁毅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气喘吁吁地把信递上前。

顾溪桥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白茫茫的庭院中空无一天,略微有些失望,“怎么只有你一人,大夫呢?”

“什么大夫?”丁毅挠挠头。

“就只有信?”他又问,实在不敢相信,也讶异季恒的狠绝。

“公子把我问糊涂,除了信,应该还有什么吗?”丁毅挠挠头,不知道自己主子在犯什么愁。

“还有大夫,我告诉他俏俏想开口说话,请让他在军中找一个能治失语症的大夫。”顾溪桥几乎撕着打开这封信的,他的目光在上头快速寻找着,双手微微颤抖。

突然间,他眼眸一亮,握住丁毅的手,忍不住心头喜悦,“快备马,去清月茶楼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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