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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40)

作者: 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住不下么?明明有那么多空余的房舍,随便挑几间也是绰绰有余。

“一个人,刚刚好,再多一个就拥挤了。”季恒抬眸看向远方,漫不经心的话语里藏了小心思,从眼角偷偷注视着俏俏的神情。

和往常那般茫然若失。

“这位便是靖安王殿下吧?”熟悉的身影从背后传来,季恒还未坐定,那声音又愈发近了,“不知可否有荣幸敬殿下一杯,祝殿下凯旋归来。”

都不用回身,便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先前出言不逊的李茂。

季恒越发此人眼神不好,不过是摘掉外衫,如何就认了出来?

他没回头,李茂的目光落到俏俏身上?可不就是自己先前遇见的姑娘么?怎么会这里?

这里四下无人,应当是靖安王府的人。想到这里,李茂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看到他的瞬间,俏俏同样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只恨自己无法开口,否则定要与他争论一番。可秉承着谦逊忍让的道理,俏俏心头的气消了不少。

再厌恶的人,视而不见就好。

真遇见靖安王,李茂立马就转了脸色,赔笑道,“这位姑娘,方才我们是不是在哪里遇见过?”

俏俏不回答,还把目光看向了别处。这样一来,李茂更加肯定自己刚刚得罪了人,心惊肉跳,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去留两不是的他,只好继续道,“先前是我喝多了酒,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他说得很轻,声音缩在了喉咙里,如同蚊蚁一般,生怕被季恒听见,更生怕这姑娘会告状。

“如此赔礼并不诚恳,若姑娘有什么喜爱的金簪玉簪,只管说来,我一并奉上,”见她人仍旧不搭理,李茂急得有些焦头烂额,“还希望姑娘能替在下在殿下跟前美言几句。我姓李,单名一个茂字。”

“美言?”季恒缓缓转身,冷声道,“有什么话是你李茂不敢当面说给本王听的?”

“殿、殿下?”李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活见了鬼。这不是自己刚刚羞辱的王府家奴吗?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靖安王?

若他不是,又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临坐在靖安王的桌案前。李茂震出一身冷汗,哆嗦半天也不知道该先下跪,还是求饶,磕磕巴巴地张口,脸色更是惨白。

恨只恨自己有眼无珠,他是位高权重的王,方才那番话,要是追究起来,恐怕李家满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惹了如此大的祸事,李茂的脑袋一片空白,想起自己放下的狠话,张了张嘴。

还没等拿爷字说出口,季恒起先制止,“素闻李家家教甚严,李大人立身不苟,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倒叫本王开了眼。”

“本王非你长辈,无权行管教之职,”季恒也恨他不争气,可语气仍旧平和,“但你失礼在先,这位姑娘又是本王的恩人,于情于理,都该同她施礼赔罪。”

“她若原谅你,那今日之事,本王便不再追究。”

“以她的身份,这礼,还是受得起的,”季恒并不想俏俏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解释道,“她对本王有恩,连本王都应礼让三分。”

俏俏呆了,李茂也呆了。堂堂靖安王,如何需要区区一个小女子相帮?听起来,是荒唐了些,但也不敢多问,立马拱手作陪,说尽好话。

‘不不不,’俏俏摆摆手,自己可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礼,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季恒,‘不知者不罪,不打紧的。’

如此一来,也让李茂一愣,心中微微叹息,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怎么是个哑巴?

李茂一直躬身不起,也俏俏有些不知所措,偷偷拽了拽季恒的衣袖,用目光示意。她不会开口说话,总拿手比划,也恐叫人笑了去。

“就打算这样放过他?”季恒道,“倘若今日我不在场,他恐怕不只是伸伸手那样简单了。要我说,哪只手伸的,就剁哪只手,扔出去喂狗。”

这话分明是说给李茂听的,他被李夫人宠溺惯了,若不叫他吃点苦头,将来恐怕是要闯大祸的。

李茂的脸都绿了,低着头不敢吭声,眼角余光轻扫了俏俏一眼。这姑娘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瞧着是个心地善良的,应当会替自己开脱罢。

俏俏知道季恒心里有气,且言之有理,纵然想轻易放过也是不可能了。可自己又确实没惩罚过人,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

俏俏的眉头皱了又皱,很是为难。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来回奔走的宫女和太监们,灵机一动,‘他的手既然这般空闲,那就罚他抄仪礼罢!’

“每日将仪礼抄写一遍,为期三月。”

“啊?!”李茂一声讶异,缓缓抬头,抄书这种生不如死的惩罚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怎么?不愿意?”纵然有话想说与李茂,但还是忍住了,季恒淡声开口。

“不不不,小人甘愿领罚,小人再也不敢了。”李茂不敢再多说什么,比起剁手,抄写仪礼可要亲切多了,哪里还能讨价还价,赶忙应了。

“若有下回,可不是赔礼认错这么简单了。”

听到季恒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俏俏高兴地咧咧嘴,又点点头。

那李茂如蒙大赦,道了几句再不敢的话,撒开步子跑得飞快。

‘你不高兴?’她趁着四下无人,偷偷凑近。旁得不说,平日里少有的一本正经模样,整个人宛若冰山,冷得可怕。

‘是不是惩罚太轻了?’她又问。

季恒心中惦念着李茂的前程,多少有些严肃,在看到俏俏的手势时,立马转了笑脸,“他最不喜念书,你却叫他抄写礼仪,这惩罚不算轻。”

小姑娘点点头,表示认同。

“以前我说,练武这事不急于一时,看来是我考虑不周。学点防身的,总能备不时之需,”季恒少不得又语重心长道,“不过,切不可逞强,如真遇上了,不要同他周旋,想法子早些离开才是……”

俏俏虽然听着,但她的目光却早被案桌上的糕点吸引了。好不好吃另当别论,那娇俏的模样,谁见了不馋口水。

季恒说的话,她半句没听进去。想着这糕点里头该是什么馅,又是什么味。

“俏俏?”意识到对方走神,季恒不得不打住,小声唤她,“你……有在听我说么?”

耳旁突然安静了下来,俏俏忙回过神,做贼心虚地点了点头,‘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那方才,我都说了什么?”季恒显然不信,方才那迷糊的样子,他可看得仔细呢。

‘说了……’俏俏挠挠头,没用心听的东西,如何能记住,更别提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皇叔,我正四处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里。”那声音干净澄澈,去山风一般,款款而来。

俏俏抬眼,瞧见眼前来人,身穿湛蓝色竹叶波纹的圆领长袍,胸前绣着栩栩如生的白鹤,浅笑时露出洁白的贝齿。

这人生得好看,眉宇间同季恒有些许相似,只是举手投足间少了些稳重,走路亦是风风火火,贵气的脸庞上写满了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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