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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宠婢(40)

作者: 莫思量呀 阅读记录

他刚觉得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见过,一时脑中蓦地浮现那个陈旧的兰花香囊,配色、样式、针脚,竟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如今丝线的颜色还未被岁月侵染,显得鲜亮一些。

他心口忽地一紧,问她:“哪里学的花样?”

南枝见他盯着那绣棚,把眉头深深蹙紧,只以为他是嫌弃她绣得不好,忙劈手夺过来:“小时候学的,也就只会这么一个花样子,当时只学了这一个,教我的妈妈便知我吃不得这口饭。紫苏姐姐想教我绣个小件,便让我先绣个花样瞧瞧针脚,绣得不好,我一会儿便剪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想起儿时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

那个时候,其实是母亲专门请了上好的针线嬷嬷来教她,偏生她琴棋书画样样精挑,可待拿起针线来,这纤纤的十指便蠢笨起来。

她便举着被扎得满是针眼的手,举到母亲跟前看看,又举到父亲跟前撒个娇,最后又憋着泡泪,举到祖母跟前儿。惹得大家一阵心疼又好笑,只说:“我们姐儿样样都好,日后哪个小子求了也都是他的福气,不差这一样针线女工,瞧把我们姐儿手扎的,不学了不学了,咱以后不学了。”

像是一场旖旎而柔软的旧梦,惹得人想起来便是一阵憔悴,齐敬堂到后来却已听不清她的话,耳畔嗡嗡作响。

——“他跟我说,他已有心仪之人了,可我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上心过。”

——“这个香囊是我捡来的,分明陈旧,却藏在另个香囊里头,只怕是珍爱之人送的……”

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陈旧的香囊,被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藏在另一个香囊里,这样珍重而隐秘的心意,想日日戴在身边,却又生怕被人瞧见。

齐敬堂抬眼看向南枝,她正轻拢着一双细眉,目含疑惑地看向自己。

他知道自己现如今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他抚上她的脸庞,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摩挲,忽然抬手擒紧她的下颔,望进她那双秋水眸中,想透过那层薄薄的水光,看进她深深的心底,看看她心里装的是谁,对自己又是怎样的心意。

南枝被他捏得有些发痛,又觉得他脸色似乎一瞬间有些阴沉,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仿佛那捏着她下颔的手指都比平日里要凉一些。

齐敬堂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脸:“我忽地想起书房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

南枝原本便觉得他今日有些阴晴不定,听他要回去,自是乐见其成,便应下来将人送出了屋。

***

书房里天光有些暗下来,澄净的日光自小窗透进来,沉静的书房光影斑驳,齐敬堂沉冷的眉眼恰就隐在那暗色里,尤添了几分晦暗。

“重新去查,查沈知章这个人,自他来府到如今,一切都细细地查。”

他忽的又想到秋猎那晚,妹妹将南枝推倒在地的情状,以及二人的缄口不言,一时仿佛有一根细细的线,将前前后后串联起来。

“还有他近日都在做什么,尤其秋猎的最后一晚,他人在哪儿,做了什么,都要细细地查,你亲自去办。”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还有一更,应该是早上6点,大家睡够了起来看就可以啦,但由于上夹子的缘故,后天不更,其实就相当于把后天的提早到明天更啦,大后天上夹子,所以会更的很晚,接近晚上12点,大家可以第二天来看。

第25章 沉沦

时值正午, 正是秋阳正烈的时候,日光透过窗牖,被轻轻摇动的竹帘筛进来, 铺陈在临窗的长案上,想成明暗交错的光影, 一条一条的。

明亮的光, 昏暗的影, 像是被人拿着竹尺比着一道一道画出来的线, 分明得紧, 尘埃细细地浮动着, 在静得发沉的屋里。

“说吧。”

齐敬堂垂着眼, 指尖抚过茶案的一道细长亮纹, 声音沉而静,像静水流深的湖底。

圆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查到的事一一禀来:“那日表公子因臂上有伤并未赴宴, 听守卫说进了西边的林子里, 直到亥时才回到营帐中。”

“……还有属下查到,表公子走了关系,往京兆尹府办了一份户籍和路引。”

他将怀中的册子取出来,递到案前:“这是京兆尹府登记在册的文书具体细节。”

齐敬堂翻开被竹签隔开的那一页,垂眼淡淡扫着,不过几息, 他“啪”的一声将那册子合上, 再抬首时, 眸中像结了层寒霜, 让人瞧一眼便脊背生寒。

圆石咽了咽喉咙, 心里有些发怵, 却仍不敢隐瞒,一一照实说来:“此前查他时,属下的人曾查到一细节,说南枝姑娘当时被送到老夫人身边时,三夫人曾暗中打发走了一个婆子。”

“奴才当时觉得此事并未涉及到表公子,便未曾在意,不曾上报,哪知再细细一查,才发觉当年,正是三夫人授意给那婆子,让她在南枝姑娘的茶水中下了些药,又将四公子引过去,差点便成事,而多亏沈家表公子赶来,及时将人救下……”

“砰!”的一声,瓷盏砚台具被挥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圆石屏着气,不敢再抬头来。

***

午后韶光正盛,南枝立在案后,提笔往朱砂上沾了沾,在纸上绘着几张精巧的花样子,她闲来无事,便拿此打发时间。

儿时她便最喜作画,只是如今,她已是这府里的奴婢,怕别人看出端倪,从不将画技显露于人前,因此只想了些简单的花样子绘着。

齐敬堂走进木樨阁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她立在窗下,脸被日光映得雪白皎洁,还透着淡淡的粉意,她提笔落在纸上,神情慵懒安适,唇角微微牵起,像是在回忆一场绮丽的梦,整个人娴静而温柔。

他缓步悄声走过去,垂眸一看,恰见她纸上所绘,正是一株红豆花样,叶子翠绿,红豆鲜艳,瞧着便倒有几分灵巧。

南枝被他的悄无声息吓了一跳,笔尖一滑,一道朱砂痕便在纸上斜飞过来:“您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神情还有些怔愣,仿佛他是闯入她绮梦的不速之客,齐敬堂却不答她,只是笑着夺了她的笔,拿朱砂在她耳垂处轻轻地研磨着。

她小巧的耳垂处耳洞空空,她似乎平日里还是不习惯戴着那耳坠子,每每总是这般,耳上光秃秃的,仿佛是在提醒他,她当初打下这对耳洞,并不是为了戴上什么明月铛来取悦笼络他,而只是一场委婉而无声的拒绝与反抗。

女为悦己者容,她却连脂粉都懒得上,整日素净着这一张脸,齐敬堂忽地丢开笔,他看着她耳垂处艳红的一点,想起她挺着脊背跪在他面前,对他说她不愿意。

他想起她为了救他的妹妹,青涩又柔顺地揽着他的颈说她愿意,又想起了纵马于林中救她,却见她被旁人护在怀里摔下马,然而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两人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齐敬堂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他抬手拿微微发凉的指尖抚着她的脸,语气温柔得像个情深的郎君:“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们阿枝可是在思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