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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宠婢(30)

作者: 莫思量呀 阅读记录

南枝想得出神,不知不觉身上已烘得半干,她索性揽了被子,躺在木板床上,看着舱顶发呆,船身随着水波摇来晃去的,置身其中久了,便有种漂泊无依的眩晕感。

外头原本还有些喧闹,渐渐地随着夜色深浓,人声渐小,而后归于平静,南枝却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始终困意全无,不知挨到了何时,才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梦中好像很吵,她被藏在柜子与墙的缝隙间,听着外头官兵的喝骂,妇孺撕心裂肺的哭喊,亦或是一声猛然的惊喊,或是瓷器坠地的声响,惊得小小的身子猛然一颤。

她怕急了,却不敢哭出声,躲在那狭小的缝隙里,无声地落着泪。

很快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记得很清楚,是她的婢女罗袖,她出卖了她——“官爷,人就藏在这儿,求求您放我一命吧!”

很快房门被人撞开,官兵窸窸窣窣地进来,对这屋子进行搜查。

她也未能幸免,很快便被从橱柜后面拽了出来,一股蛮力将她掼到了地上,此时,将她藏起来的奶娘却冲到那官兵面前,抱着自己转头对那官兵哭喊:“求求你别抓我的女儿!”

那个时候的南枝还太小了,她只是怕急了,窝在奶娘怀里,惊恐地看着那些闯入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奶娘会将她称作女儿,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官兵会闯进来,这般地欺负她们。

父亲呢?二叔、三叔……还有哥哥们,他们为什么都不拦着,他们哪去了?

可没等她想明白,便有一股热血溅在脸上,她眼睁睁地看着奶娘倒在了血泊里,颈间的血汩汩流着,后来她被拽起来、推走……魂灵却仿佛还愣在那儿,看着那大片的血红和死不瞑目的奶娘……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原来那一夜奶娘将她的亲生女儿推了出去,顶替了自己,她才保下了她这条命……她们都是为她而死的。

“主子……”

齐敬堂立在昏暗的船厢里,神色阴沉,他一抬手,打断了圆石的话,朝门外看了一眼,示意到门外等他。

圆石只好退了出去,临走前扫了一眼还是在熟睡的南枝,心中不禁替她捏一把汗,主子自得知她失踪的消息,忧心如焚,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兆尹府、酒楼、码头,直到此处……

几近奔波了一整夜,甚至不惜与瑞王闹出龃龉来,生怕是被人藏匿起来,哪知就是这位主自己偷偷逃了,眼下竟还有心思入睡……

圆石叹了口气,默默将门带上。

齐敬堂坐在了床沿上,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细长的眉,浓长的睫毛,鼻骨,再到微微张开的唇瓣……

好像那一刻,悬了一整夜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床上之人似乎被什么噩梦魇着,细眉紧紧蹙着。

齐敬堂伸伸手,本能的想要替她抚平,却终究顾忌着还在滴水湿透的衣袖。

他收回了手,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不自觉地会想,她在做什么噩梦呢?是梦到自己把她抓回府了吗……没良心的丫头。

圆石见自家主子从舱门走出来,忙上前回禀完方才被他打断的话:“主子,回京的船都已备好,可要带着南枝姑娘连夜赶回?”

齐敬堂的脸色仍然很冷,像是日光照不进的冰层:“不必,你去找船主,将隔壁的舱房腾出来,我今夜要住。”

齐敬堂说完又转头往门里看了一眼,里头光线昏暗迷蒙,只一个模糊的身影掩在被子底下,他勉强按住心中的怒气,转了身。

作者有话说:

定在周五入v,所以昨天那章就改成4000字的了,昨晚7点前看的宝贝可以重新看下上章,大多数宝贝应该看的都是更新过的~

第22章 马车

南枝是被一阵婴啼声惊醒的,她睁开眼,见稀薄的日光从小窗外透进来,小小的舱室里,有一种厚重的潮湿感。

她起了身推开小窗,河面上雾蒙蒙一片,隐约听到几声水鸟的鸣叫,却隐在白雾里,什么都看不分明。

一阵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南枝忙将小窗掩上,推门同船上的伙计要了些饭食,那伙计明显比昨夜恭敬许多,但南枝却并没有多想。

接过饭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行程,才知此时已出了京城,而这艘船最终会停在河间府的兴济县。

南枝道了谢,回到舱室里,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便开始打算接下来的行程,她算了下如今身上还剩的银钱,以及可以变卖的细软,其实已然足够了。

只是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没有户籍和路引,眼下还在北直隶境内,查的不算严,但是若想出北直隶只怕很难。

南枝想通了这其中的要害,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南下,而是要想办法弄好这些能证明身份的文书。

因此在船最终停靠在兴济县的时候,南枝下船后并没有再如法炮制地继续乘船南下,而是向同行的路人打听了一下较为可靠的客栈,准备暂时落脚在这里。

这客栈人并不算多,她进去时,见到掌柜正拉着一人衣袖,同他争执着什么。

南枝走进去说想要住店,掌柜只好暂时中断争执,润了润毛笔,预在册子上登记,另一手则朝南枝伸过来:“户籍。”

南枝愣了下,她倒是没想到就连住客栈也需要户籍,只好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那早已被雨水泡得模糊的放籍书,同那掌柜道:“烦请掌柜通融一下,我本是要南下探亲,怎奈路遇大雨,文书尽数都湿透了,便只好落脚在这里,准备明日便去官府补办……”

她说着也想同那晚一般,往掌柜袖中塞银子,那掌柜却眼疾手快地抽回袖子,同她摆了摆手,已是赶他走的架势:“这忙我可帮不上,快走快走!府衙每隔几日便会来核查,届时若出了纰漏,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南枝不意,如今朝廷的户籍制度竟落实得这般严准,就连银子也不能行这个方便,便只好转了身,准备今夜先去外头找个破庙凑合一晚。

却哪知刚走出几步,恰巧听到掌柜与那男子的争执之语,听出与那掌柜争执的人乃是这家客栈的厨子,眼下家中生了急事,要请假回乡几日,而这客栈的另一个厨子也早早地在半月前便辞了工,眼下没了人手做饭,老板便只好拉着人不肯放。

南枝想了想,还是一鼓作气地将身转了回去:“掌柜的若缺人手,不若我留下替您张罗两日,工钱多少都无妨,只求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掌柜的抬眼上下打量了下她,很是怀疑的语气:“瞧你一副书生打扮,你们读书人不都讲究什么远庖厨吗?”

“不瞒掌柜的,我家中世代经营酒楼,手上是有些厨艺,不过我家父总觉商贾为末流,便供我读书,只是我大约没什么天分,怕是此次回家依旧要继承祖业了。”

那掌柜听她所言,这才信了几分,他一时半刻又的确找不来人手,想了想,又试了试她的厨艺,很是惊喜,终究答应了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