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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温(7)

作者: 半城焰火 阅读记录

小蒙挠挠鼻子:“队长,那个人不见了!”

颜阳州:“出这么大事,肯定是怕担责任!王八蛋!”

小蒙撸胳膊挽袖子:“真他妈是个混蛋……我现在去找他,等找到了非狠狠捶他一顿!”

徐景辛心里骂了句“狗东西”,却拦住小蒙:“算了,他可能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接着,他愣了一下,露出痛苦而绝望的表情。

颜阳州赶忙问:“怎么了队长,是不是腿疼?赶紧躺下,咱们下山,不管他了!”

徐景辛闭眼:“他把我手机拿走了……”

在这个年代,智能手机已经不仅仅是个工具,它已经成为了相当私人的物品,里面各种社交账号,各种金融账户,各种记事本,各种随手拍……

偏偏,他的手机从来不设锁屏密码,落到别人手里,那完全就是移动的公告板。

徐景辛单方面社死了一路,最后被送进市里最好的医院,医生诊断:腓骨骨折,留院治疗。

第5章 怎么又是你?

徐景辛在医院里待了十天,待到快要散架了,终于得到了出院许可。

他的家位于D市的郊区,一栋罕见的独栋小楼,前主人是一名外国商人,除了房屋和车库外,还带一个一半铺满地砖、一半种着绿植的院子,很有格调。

因为平时没什么时间打理,徐景辛把院子布置得很简洁。

放在葡萄架下的藤桌藤椅,两棵树间绑着的吊床,墙根底下的一套烧烤架,还在门庭上插了一面最小号的红色国旗,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颜阳州和小蒙把他送回家,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和足够他吃一星期的食物。

“徐队,真不让小蒙留下陪你吗?”临走前,颜阳州不放心地问。

徐景辛架着双拐送他们出门,腿上绑着重重的石膏,这里医疗条件相对落后,也只能用比较原始的治疗手段。

“不用,本来就人手不足,蒋昆又不在……”提到蒋昆,他喉咙一紧,又故作轻松,“我可算休一次长假了,阳州,队里就靠你了,放心吧,我这还行动自如呢,有事我会给你电话!”

“伤筋动骨一百天,且得养着呢!”颜阳州知道徐景辛的倔脾气,也不废话,“行,那你小心点,在家里慢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好。”

“那我们走了啊,过两天再来看你,有需要提前说,我给你送过来。”

徐景辛抬了抬手臂,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拄着拐,只好扬了一下下巴:“先谢了!”

他们走后,徐景辛想要回卧室,费劲儿地转了个身,可惜操控不熟练,腿和拐杖直打架。

他郁闷地丢下拐杖,单脚跳了几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却没点燃。

他只是把它拿在手里把玩,目光透过窗子和窗外的低矮建筑,看向遥远的雪山。

静坐了一会儿,他掏出颜阳州新给他买的手机,拨通了蒋昆的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几声,蒋昆破了音的嗓音响起。

“喂?”

“蒋昆,我是徐景辛,家里怎么样?”

“啊,队长。”蒋昆清了清嗓子,“家里挺好的,我哥在医院接受治疗,村里还送来了慰问金,队长你放心……我听说你摔伤了……我这两天一直在跑,也没空出时间给你电话,真不好意思……”

“没事儿,都是兄弟,我懂!”徐景辛真没觉得自己这算什么事,工伤而已,他又问,“凶手抓住了吗?”

“凶手……特警搜山了,找到了他们的窝,但是人早都跑了,据说在附近还挖出了……尸体……其中还有八九岁的孩子……”说到最后,蒋昆说不下去了。

相较而言,他哥哥还算幸运的了。

徐景辛整个背后像是贴上了一大块冰,没怎么吃东西的胃里一阵翻腾。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跟蒋昆说什么,电话两端陷入一阵沉默。

隔了好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蒋昆,你好好照顾家里,这边不用担心,我马上打一笔钱给你,咱们队给你的慰问。”

“不,不不,队长,我不能要!”蒋昆连忙拒绝,“我知道你有钱,队长,我哥这边医疗费都是国家出的……”

“那也只是医疗费,后续生活也需要不少钱,兄弟一场,你别跟我客气!”徐景辛不想再说了,“行了,我有事,先不说了。”

这通电话让徐景辛的心情愈发压抑,他默默打开转账app,给蒋昆转了一笔钱。

他不理解人性的恶为什么可以恶到这种程度,他一向立志救人,可有人偏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屠刀伸向自己的同类,就仅仅是为了利益。

把那支烟扔回茶几上,弯腰勾过拐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上楼。

***

一晃眼,一个月过去了。

除了上医院拆石膏和复查,徐景辛始终窝在家里,学习看书看电视打游戏,顶多到院子里活动活动透透气,还跟来探望他的队员们吃了两顿烧烤。

那天,他连酒都没敢喝,选择了最适合病人的橙汁和椰汁。

天知道他快憋疯了,但为了早日归队,他一点也不敢冒失,做足了病患该有的本分。

他从来就是这么一个谨慎又稳妥的人。

救援队队员训练有素,队内规章制度都严谨,没有徐景辛这个队长在,仍然运转灵活,没出现半点混乱。

对此,他很欣慰。

他相信颜阳州的能力,事实也证明了,他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徐景辛的家能算作是富人区,人口不密集,入夜以后就变得更加静谧,房间里低低的人语声能从敞开的窗户飘到院子里。

空荡的客厅里,徐景辛对着电话另一端语无波澜地说着话。

“我没事,不用来看我。”

“嗯,已经快好了。”

“妈,真的,忙你的吧,真没事。”

通话结束后,徐景辛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现在情况对他妈妈来说,明显就是:再不去看儿子,他的骨折都快康复了。

他的妈妈是关心他的,他知道,可家里的其他人未必都这样想。

随便吧,他都已经逃离那个家庭远远的了,还想怎么样呢?

今天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睡觉前,徐景辛把所有窗户都关好,然后回到二楼卧室,洗漱,睡觉。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他架拐的方式已经从双臂进化成了单臂,他打算等彻底脱离拐杖的时候,就把酒柜里那瓶珍藏多年的红酒打开,庆祝一下。

午夜时分,徐景辛被雷声惊醒。

外面接连亮起几道电光,把房子里照得亮如白昼。

徐景辛迷迷糊糊地盯着光影闪动的天花板,十几秒的工夫,卧室里重新归于黑暗,他的眼睛也缓缓合上了。

突然,他的手指微微抽搐一下。

刚刚打雷的时候,走廊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并不该存在于这个雨夜的声音,似乎是金属制品相互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