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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君身三重雪(205)+番外

作者: 墨倾渊 阅读记录

黑影立刻甩出一道寒光刺穿了那扇紧闭的窗门,屋内的人伸出两指夹住那柄直扑面门的利刃,神色微微怔了一下,等他站到窗旁的时候那黑影早已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师兄!”宣妃歇在隔壁,或许此刻叫她宣太妃或者直接叫她易文君更为合适,她被洛青阳的喝声惊醒,在寝衣外面套了一件绛紫色的披风便急匆匆赶来,“是什么人?”

洛青阳看到她的时候神思迟钝片刻,随后偏过头将视线转移到指尖,匕首被他随手丢在一旁,他手里还捏着一张被刺出一个洞的字条。

他摊开字条,窗外的月光恰好在这时探出云层,薄薄地洒向寂夜中的天启城,洛青阳只看了一眼,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易文君皱眉上前,“是谁送来的?上面写了什么?”

洛青阳将字条卷起,眉宇之间尽是冷沉,“师妹,羽儿被关在赤王府除了谋害父兄的罪名外还有什么?”

易文君一怔,洛青阳的问题让她明白了那字条上大概有什么,脸色顿时复杂了起来。

“看来永安王说的是真的了。”洛青阳一拂袖,那字条便到了易文君手里,“羽儿为了皇位,连你也不顾惜了吗!”

萧瑟在城中转了一圈,回到王府的时候卧房里仍旧亮着灯,烛光摇曳,将一道纤细的人影清晰地映在了窗纸上,他看着那道慢悠悠转来转去的影子,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听到开门声,在书架前拨弄着书册的秦筝回过头,见一袭黑衣披月而来,“你回来啦!”

萧瑟慢慢走到灯下,指尖隔空轻弹了一下灯罩内的烛芯,房间里的光顿时亮堂了不少,“不是喝药睡了?”

秦筝轻轻一哼,秀气的小鼻子一皱,“出去干偷鸡摸狗的事不带我,坏东西。”

既然是偷鸡摸狗的事,怎么好带着她,再者她伤没好,吹不得夜风。

萧瑟笑了笑,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秦筝拎着裙子熟门熟路地坐到他腿上,双手交叠趴在他肩膀上,“你是不是偷偷去找洛青阳了?”

面对她的逼问,萧瑟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

他揽住她有一下没一下扑腾的小腿,“那你再猜猜我找他做什么。”

小姑娘一头青丝披垂着,跳跃的烛光在她的发丝上覆了一层锦缎般的光,秦筝习惯性地一歪头,发丝掀起了一层浅浅的柔波,在旁人心里荡漾,偏偏她不自知,一双明亮的杏眸眨了眨,忽得怼近了些,“你这坏家伙,肯定是挑拨离间去了!”

萧瑟勾了勾唇,在她嘟起的红唇上亲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够,一手抚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深深地吻了下去,细腻的肌肤上很快就泛起了红,蹿到柔软发烫的耳尖,娇蛮的气势顿时淡化至虚无,只余羞恼。

在秦筝喘不过气之前萧瑟放开了她,不等她动手又动口地控诉,他便道:“还剩一个月的时间,南诀千里迢迢,你要不还是留在天启好好养身体?”

秦筝的唇格外得红,一双湿漉漉的眼闻言立刻将雾气甩得荡然无存,她不退反进,双手环着他的脖颈,眼底露出毫无杀伤力的凶光,“你要丢下我啊?”

萧瑟垂了垂眸,“你的伤还没好,若是赶时间的话定要耗费不少真气,你忘了上次救大师兄回来还大病一场的事吗?”

小姑娘立刻皱起了眉,“我有纯阳真气护体,不会生病的,那次是为了护唐师兄,把我的真气渡给他了才病的。”

她一撇嘴,“说好不会分开的,你去南诀怎么可以不带我?”

知道萧瑟有这个主意,秦筝睡不好了,躺到床上的时候两眼瞪得像铜铃,扯着萧瑟的袖子再三强调:“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拉着雷无桀跑了。”

萧瑟:……

他也就试探着提了一嘴,料想小姑娘多半不会同意,可冷不丁提起雷无桀那个夯货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是不是和雷无桀关系忒好了一点?

半夜躺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的雷无桀忽然冒出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抽了口冷气,茫然地望着窗纸上透过的冷白月光。

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接连的几场绵绵细雨将五月的天洗得剔透,一尘不染,那些风云变幻的日子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永安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萧索的府邸前,赤王府的门匾已经被撤了下来,百余禁军在连绵的院墙下神色肃穆地站立着。

徐管家撩开了车帘,萧瑟牵着秦筝的手走了下来,两侧的禁军下意识就要屈膝,萧瑟抬了抬手,一群人愣是没跪下去,“我来看看老七,开门吧。”

禁军不敢提出质疑,连忙转身打开了赤王府旧邸的大门,入目一片荒凉,自萧羽被夺了封号之后。仅仅一条谋害父兄便可满门抄斩,赤王府的仆从哭天喊地地被拖走了,昔日华美的庭院因无人打理便日渐荒芜了。

前院空无一人,只有一处院落被临时充做禁军轮班休憩的房间,其他地方看不到一点活人气,不知道是不是那日的记忆太过深刻,秦筝似乎闻到了一股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之后的焦炭味。

萧瑟也将这凋敝的风景看在眼里,微微叹了口气,迈步走近了萧羽住的院落。

主院中禁军守卫森严,暗中还有数不清的暗卫在盯梢。但凡里面的犯人走出来一步,他们都有权力将他就地格杀。

萧羽从前便是个极为会享受的人,主院的规格很大。即便他不能离开这里,里头的活动空间也是很大的。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明媚的天光从敞开的缝隙中淌了进去,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它们漫步目的地飘荡着,好似一个个孤魂在这片狭窄的天地里游荡。

阳光在一双紫金皂靴前便止住了,一人身着蟒袍端坐在主位上,那里本该有一左一右两张椅子。如今却少了一张椅子和搁在其中的桌子。

他就坐在正对着房门的正中央,直面着进门的两人,脸上带着一丝丝诡异的笑容,眼风忽然一转,他重重一拍扶手,“大胆!未经传召便擅闯孤的寝殿,禁军何在,拖下去砍了!”

门外的禁军一动不动,眼底也没有一丝意外,好像习以为常了一般。

秦筝一歪头,“他疯啦?”

萧瑟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总是懒洋洋的眸子里此刻只有淡漠,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人,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过去。

萧羽的脸色顿时一变,瘦削青白的面容浮起怒气,“放肆!尔等庶民,竟敢直视天颜!黎长青!黎长青!禁军统领何在!速速将这二人提出去杀了!”

秦筝皱起眉,疯疯癫癫的,之前可没听说啊。

萧瑟只是淡淡地一撩眼皮,用内力掀出一张搁在角落里的椅子,搁在身后投下的阳光里,掌心一拂掸去上面的灰尘便坐了下来。

和堂内的人遥遥对立。

就像他们生来就不曾改变过的局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