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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仙尊(55)

作者: 帝王屑教教主 阅读记录

“没有愿意去往的地方,不如陪在我身边吧。为我而活,赔我一生。”叶羡寒喘息着说完了这句话。

是他曾对叶羡寒说过的话,只不过改了些许。

他自我放逐于恶行累累的荒原,立下最深重的审判,曾救赎无数犯下罪行之人,却无法赦罪自己。

他不曾想过救赎自己,此人却是他固执的无神论信徒,信仰名为爱,以至奉堕为魔道的罪人为神明。

白弈尘挣扎着用手肘撞开叶羡寒,低着头按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但他的另一只手仍然放在叶羡寒的衣角,紧紧抓着一块布料,在两人无声的对峙中于叶羡寒心里留下唯一一点容得下迂回的空间。

许久,一滴泪落在了衣袍上,将叶羡寒滴落他身上的斑斑血渍洇开。

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叶羡寒心中泛起慌张,却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

是啊。

白弈尘这才想起来,这孩子一直是这样倔强的。

不,应该说,这人一直是这样倔强的。

第40章 散场

但自己很快就要失控,没道理让叶羡寒留在此地。

怎么劝他呢?

“回去吧,他们还需要你。却已经不需要我了。”白弈尘想了许久,他想了无数中欺骗叶羡寒的方式,但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心里话,“哪怕你能救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你只是在送死。”

叶羡寒眼角泛红,近在咫尺的白弈尘几乎能看清泪水从他眼底积蓄而又夺眶而出的全过程。叶羡寒却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带哽咽:“你松得了手,我就走。”

白弈尘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难言的痛苦纠缠在他的心中,带着几分慌张、无措和失落。

这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可...

放开手,将会放下什么?

他想不明白,也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感情。

眼前的人这样炙热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会从此消失,他的往后将再与“叶羡寒”这个人无关,这个人也会像从前其他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人一样,用冰冷的眼光看向自己......

又或更加致命的,陌生的眼光?

不断在四肢百骸缱绻氤氲的魔气吞噬着他的心智,那份慌张愈发清晰,好像成了占据他心底的唯一声音。

会...失去这个人。

会失去叶羡寒...

再也没有人这样执着地闯进他心里,没有人会像对一个小孩那样手把手教他“学剑”,没有人看穿他的一切却固执地将他拥入怀中,独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暖,从此不会再有了。

好像心中突然间缺失了一块,再也填不满。

就在他快要抑制不住伸手搂住眼前的人时,却在视线短暂清晰的一瞬中,看见叶羡寒身上溢出的血。

自己真是不清醒了...舍不得,却要看着他死吗?

白弈尘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人推开。

然后在叶羡寒还来不及反应间,向着域外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羡寒似乎没有再追上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白弈尘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片刻,煞气腾腾的锁链横空而出,拦住了叶羡寒的前路。

曾经一路自魔域经此探查至景国的魔尊云无峥,是除他们之外第三个知晓此地的人。

......

叶羡寒重新回到景国时,没人知道这几日他经历了什么,所有人知道的仅仅是这位年轻统帅比起以往的低调亲和,似乎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就像被打磨过的兵器,锋锐而冷冽,行事果决且坚定。

且说景国,天下事实则七分已定。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此战中虽然对方不是“贼”,但道理却相同。

宁国统帅全数被俘,再加上有着墨盟相助的景国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优势,景国吞并宁国已成必然。

景国一旦同时将盛国、宁国并下,以其国土之广、国力之强盛...胜势将再也无法被阻挡,余下小国归降、天下一统,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墨盟和流民兵,在与景国的协作中,自不必多说,已逐渐将势力渗透入景国的方方面面。这样的渗透同时也为修真者带来好处,机械逐渐流入域内的生活,成为不可或缺的部分。

更微妙和具有隐性撼动力的是,它们成为了不具备灵根的人的另一条道路。

一场原会在“将来”发生的,屠尽修真者、凡人亦血流成河的惨剧,悄然消弭于无。

在漫长的衍化中,也许一切会走向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八年后。

以卜卦占星闻名的玄明宗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大战后,立下战功的叶羡寒毫无疑问成为了功臣和英雄。但他却推下一切名望和地位,拒绝成为一统后的新势力之主,而是从不分任何势力所属的所有人中,以考试的形式选拔人才作为域内不同领域的规划者。

他本人一开始尚且主持着大局,在新的模式逐渐运转自洽后,便渐渐少涉国事,最后更是彻底隐退。

厅堂内灯火通明,西侧镇着巨大的铜龟,铜龟面朝门,背上刻有符文,在灯火下黯黯地映着光。

身着玄紫星宿纹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背对着来人,一层帘子将他与客人相隔。

“...我所想的事情能够实现吗?”叶羡寒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这样问。

老者捻了捻胡须,半晌只言:“有得必有失。”

叶羡寒又不甘心地问:“将会如何呢?”

“也许你会后悔。”老者无喜无悲地道。

“若我执意要去呢?”叶羡寒低着头,与前两句的彷徨不同,他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已然有几分肯定。

“哪怕一切不如你所愿?”

叶羡寒无言地点了点头。

老者仿佛看到了他的动作:“信你所信。”

叶羡寒走后,帘子一旁的小童问:“师父,他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了,为何还问了三回?”

“即使知道了卦象,下定决心的人是劝也劝不回的。”

“那...那他想的事,真的不能成?”

“若能,我此生占的三回牵涉命数最多的卦都不准咯。那时,我也该从这个位置退下了。”老者望着远方,却似是穿过时间凝望着过往,“也只有知命数如此,依然三劝不改其心的人才能做到吧。”

不久后,一人独自杀上魔域十八阁,直登魔尊所在,扬言就是要人。

当他来到殿前时,浑身衣衫早已被血色浸染,那血迹既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完全被打湿的黑袍由淡墨色洇成浓墨色,血滴自衣袍边缘溢出低落,洒落阶前。

一道寒芒划过他身前半寸,随后落在地面曳出一长串血痕。云无峥立于长阶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找谁?这可没你要找的人。不过强闯魔域,你当我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不成?”

叶羡寒没有多言,只是一剑迎上,如今他用起剑来已然如臂使指,对上魔尊疯狂而狠戾的攻势也能全数挡下。

然而他在先前一路杀上时已然消耗了很多灵气,纵然原先能与魔尊胜负五五开,到了此时也只有四成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