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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仙尊(23)

作者: 帝王屑教教主 阅读记录

雁图南又迷糊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与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他生来聪慧,而且有探究万物道理的心,听闻圣贤说道理在万物之中、格物致知,他便要去格那竹子,参悟竹子里的道理。”

雁图南认同道:“竹子里确实有道理,先生说竹子中空,是虚心,竹子挺拔,是气节,竹有竹节,是不断反省革新自己。”

于锦煜撇撇嘴:“这大道理牵强附会得我都听不进,竹子听了还不连夜拔根逃出学堂?”

白弈尘又觉得这人太好玩了,他算是明白了,有这于锦煜在身边说不准病都能好转,他笑起来:“话糙理不糙。竹子哪管这些,它长就长了。图南你说的这些都是人的道理,是人借着竹子的形反思自己的道理。所以那人格了七天,越想越郁闷,反而苦思成疾。”

“真有毅力,换做是我别说格竹子了,就是要我在竹林里不做旁的只干待着,七天之内我必把竹林给扬了。”于锦煜想了想评价道。

白弈尘失笑,差点没了思路,他说:“对,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也正因执着,他苦思成疾后并没有就此放弃圣人之道,而是另辟蹊径思考。也正是他,后来提出了心外无理、心外无物之言。”

“在万物里反思自己心里积淀的道理,确实说得上心外无理,理自在心中。”雁图南思考了一会儿道。

“换个角度,若是有欲以求,人能格出来的道理,也得是在心中的。”白弈尘又问,“不同主张的智者则觉得,理就是理,你知与不知与它在与不在有何关系。”

于锦煜纳闷:“我不明白了。我觉得这也有理,那也有理。”

“因为它们不冲突呀。”白弈尘笑笑,“来,图南,你想着那苹果与混沌,我再问你,心中的理与心外的理是什么关系?”

雁图南突然睁大眼睛:“名与无名,明与无明!”

“对啦。”白弈尘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我向来很喜欢这个‘明白起来’,一语由暗到明,无明到有明,无名到有名,很美。”

“有欲以求,得之所求,则观其物;恒无欲也,以观其妙。妙,是感官察觉之外的微妙变化。

“带着要找圣贤之道的欲去竹子上寻圣贤之道,参的本就不是竹而是自己心中的道。万物之道本是浑然一体、无所不在、相生相连、变化无常的。就像在一间摆满器具的武器铺,你若只是个过客,你一入眼玲琅满目的各式武器都是入心;你若来买剑,你一入眼只有剑方才入心。

“我要你把眼蒙上,你的悟性很高,懂得把五感摒弃,化繁为简,这是入门,是第一层。接着往下走,知虚虚实实,有无相生,是其二。若要再往下,不论出招或防守,剑道或做事,过于强调‘欲’,过度有所求,不但会被所求所蒙蔽,就像专门格竹子却太想从竹子里读出道理,是读不出的,你带着欲求去找,只能找到你想要的,你再看这个点。

“你说这有点,那点外的面呢,构成点的黄沙呢,指着点的竹竿呢?通通视而不见。”白弈尘一边悠悠然说着,一边就顺手用灵气把竹竿削成了竹笛,然后满意地看了看手里的笛,“草从你还未来,就生在那儿,你却习以为常,他在你眼里岂不就是‘无明’?你不觉得我会把它作为攻击手段,为何?”

那苹果骤然炸裂开来,雁图南急急把它丢了出去,吓得心神不定。

于锦煜在一边琢磨了半天长叹道:“我现在就一个念头,真不想在千门大典上对上你。输不输赢不赢我不在乎,主要是回去不好应付大哥。”

雁图南却是在心里说:“我倒很希望遇上。如果哪一朝有机会能赢,哪怕只是剑上,我也没有遗憾了。”

“去吧。去找人对练,我不教你那书上写的一招一式的,思路在心,招式在实战里学。你只管自己把想到的全部誊录下来,再来找我。”

“我还有一个问题,”雁图南有些犹豫地问,“你是音修,却能教剑。而我听那些方法,似乎也能用于其他各种不同的地方...”

“万物通理。你就算捡根扫帚当武器,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不然天下那么多细碎的知识,你总不会打算一个字一个字,一处一处去记去学吧?武器只是你的延伸,并不是你的主人,可别忘了。”白弈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你那蛊也是。昆山的蛊毒,那日没用是你良善。此术邪性太盛、杀性也重,只合用在不得已时。虽说用之善则善,用之恶则恶,实际上又未必那么简单。哪怕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能如臂使指,也少用。”

“你怎么知...”

“他怎么不知道,他也是你昆山中人,虽然是外姓,但说起来搞不好还和你有亲缘关系,你得喊一声‘哥’呢。”于锦煜打趣道,被白弈尘睨了一眼拽走。

第17章 桃花源

两年后。

如果要列出一个白弈尘这辈子最不想去的地方,昆山绝对名列前茅。

“成天就知道倒腾花鸟虫鱼和你那些衣服,你又不是女儿家,倒腾那些有什么用。我看你都沉迷进去了,玩物丧志。”遥遥听到旁若无人的数落声,于锦煜已经如脱缰野马般冲上去了。只见一个妇人指着穿着华丽的少年连声念叨,那少年正是雁图南,他站在金丝楠木鸟笼前逗着蓝白羽的一小团毛绒团子,小鸟儿把脑袋贴到他的手指上蹭个不停,翅膀轻微忽扇忽扇地用力。

雁图南看起来是乖顺地点着头应着声,实则眼神从未对上过,注意力全在鸟笼里。“千门大典就要来了,再没有提升你那些东西就没收。你知不知道各门各派都在努力,都在拼命,停下来你就会被赶上。”听到前句,雁图南的动作才微微顿了一顿,却一点都不明显。

那妇人接着说:“你说我们丹药法器也没少过你,你说要衣服,要这小玩意,修为有进境的时候也都奖励给你了,怎么都不知道珍惜,还不懂得好好修炼。真是天天玩有的没的给玩坏心思了。”

雁图南打开鸟笼,蓝白小团子亲热地扑到他左脸侧的肩上,然后窝着不动了。

于锦煜此时已经来到了一旁,他虽然觉得这是家事,不好插手,但又觉得不说什么心里攒着一股气:“这位...嗯...伯母,话也不是这么说,总得劳逸结合不是?”

对方却不管他这个小孩,在看到从阶梯走来的白弈尘更是点着雁图南指桑骂槐道:“近墨者黑,成天里靠那些只知道赏花逗鸟的人近了,不知会怎么样。”

雁图南第一次将目光迎了上去:“学堂的朋友来访,我就先出去了。他的修炼天赋好,又大我几岁,我总能学到些。”说罢他低着头默默顶着妇女的凝视走出了院落。

下了山,雁图南一边摸着蓝白团子的脑袋一边在嘴里轻声喃喃:“若我给你自由,你有地方可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