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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卿卿动人心(122)

作者: 蜀国十三弦 阅读记录

思及此,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提醒她道:“大人素日最疼姑娘,圆房时若有不适,一定要及时与大人沟通,头先一回疼痛在所难免,后面调整磨合,慢慢也就适应了。”

阿朝羞红了脸,低垂的脑袋轻轻一点。

说来也是奇妙的缘分,去岁这个时候,大人才将姑娘从梁王府救回来认亲,今年府上就办喜事了,照大人对姑娘的疼爱,明年府上怕就要添个小主子了。

佟嬷嬷替两个主子高兴,可瞧姑娘如此羞涩紧张的模样,未免明日不能顺利成事,思前想后,还是将压箱底的那条大红绣鸳鸯戏水的绸裤取了出来。

漆盘上叠得齐齐整整,阿朝原以为是心衣或是圆房时要用的锦垫,好奇打开,直到看见那裤腰下空荡荡的一片,小脸几乎是一瞬间涨得通红,“嬷嬷,这是……”

佟嬷嬷语气寻常:“姑娘不必害羞,新妇洞房时都这么穿,也是大晏的姑娘们压箱底的嫁妆,明晚与大人行周公之礼前,姑娘一定记得穿上。”

尽管大人说穿不穿看姑娘自己,可以姑娘这般娇羞的性子,如何愿意穿?不若这时候挑明,也好方便洞房夜成事。

这裤子阿朝在避火图册中瞧见过,可那似乎都是夫妻间的情-趣,她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风俗。

不过琼园养出来的姑娘到底不是规行矩步的大家闺秀,不会对房事一无所知,而伺候的男子也没有几个是青涩懵懂的,自然也就用不着这些。

阿朝面红耳赤,简直难以启齿:“这也是……哥哥准备的?”

佟嬷嬷没有明说,只道:“姑娘安心穿吧,开裆裤本就是为新婚夫妇顺利圆房才有的风俗,姑娘到时候就明白它的好处了。”

阿朝满脸红得滴血,再多问一句都觉得羞-耻,只好点头应下。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阿朝就起来梳妆了。

大红鲜亮的嫁衣铺了一地,阿朝望着妆镜前的自己,有种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觉。

府上的丫鬟们今日穿的也都是簇新的喜庆衣裳,给她梳头的则是府上一位儿女双全的仆妇,最是有福气的,说这梳头也有讲究,从上往下梳,这叫有头有尾,梳一下便要说一句吉祥话,什么白发齐眉、子孙满堂,满屋子的丫鬟仆妇们也跟着笑,屋子里热热闹闹的。

等到客人陆陆续续上门,崇宁公主也带着同窗们过来,见了她今日的妆发和嫁衣,直夸她漂亮。

公主到现在还在感慨:“只差一步,你就成我嫂子了!如今你可是阁老夫人了,来日我太子哥哥见了你,尚书房、翰林院那些人见了你,不得唤一声师娘?”

阿朝实在哭笑不得,她可没想那么多,也没那个胆子,哥哥官居首辅,御下威严,自然担得起一声阁老,可她还是个小姑娘,怎担得皇子进士们一声师娘。

等到外头敲锣打鼓、礼官唱和声响起,崖香忙将绣金镶宝的却扇递上来。

阿朝接过却扇,遮住自己的脸,听到接连不断的贺喜声渐近,知道是哥哥过来了。

好在今日起了大早,沐浴、着衣、梳妆一通忙活下来几个时辰,终于在他来之前一切准备妥当。

至于婚礼,繁琐之处格外繁琐,从简之处也格外简单,两人身份特殊,又是在府内接亲成婚,这就省去了给长辈敬茶、闹新郎的流程。

阿朝只有新郎官这么一个娘家人,谢昶岂会给自己出难题,至于外头那些人,出于对首辅大人的敬畏,谁敢闹到他头上,往后还混不混了?

隔着一层薄纱圆扇,阿朝就看到那人一身大红吉服迈入正堂,高大挺拔的身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屋里头笑语喧阗,个个攒着一肚子贺喜的话,而他缓缓蹲在她身前,牵过她的手,轻声道:“阿朝,跟我走吧。”

隔着却扇,看不到他的表情,阿朝却能听出他嗓音中淡淡的笑意,被他包裹的手指一片酥-麻。

她轻轻地点头,慢慢起身,一手举着却扇,一手被他牵着缓缓踏出青山堂。

耳边鞭炮声、唱贺声、欢笑声不绝于耳,从青山堂到澄音堂,无需花轿,一路踩在柔软的丝头红毯上,恍惚置身云端,余光扫过喜毯两边,满满铺就的鲜花灿若云霞。

沉重的发冠压得人喘不上气,她整个人头重脚轻的,分明是往日走惯的一条路,今日却频频出错,一会是左脚绊了右脚,一会险些踢到火盆,一会又忘记跨门槛,越是出错就越是紧张,三番两次之后,谢昶就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敢再松了。

阿朝木木地被他牵着拜了天地,直到在礼官唱词指引下入了洞房,以为最窘迫的礼节都过去了,没成想饮合卺酒时,看到男人冷毅清晰的下颌,一时怔愣,又不小心被酒水呛了一口,咳得小脸通红,眼尾都带了泪。

屋子里全福太太和喜娘都在笑,说姑娘年纪小呀,成亲难免紧张,说得阿朝愈发窘迫得抬不起头。

谢昶就让她们都出去了。

满室灯烛燃烧,谢昶抬手在她眼尾轻轻地摩挲,目光落在她娇羞妩媚的容颜,静静地看了许久。

阿朝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了,小声地提醒:“哥哥去宴客吧,外面可都等着你呢。”

谢昶指尖缓缓抬起她下颌,轻笑道:“还叫哥哥呢?”

她便更是羞涩,一抬眼,就仿佛被他幽沉灼热的眸光禁锢,烛光落在他眼里,恍如黑夜中明亮的星楼,竟然透出几分蛊惑的意味。

她咬咬唇,非要与他作对一般,一字一顿:“谢、无、遗。”

谢昶含笑看着她:“还有呢?”

她故意想了想,“谢、昶。”

谢昶又笑:“还有呢?”

阿朝红唇微抿,梨涡轻陷,朝他使了个手势,谢昶便附耳到近前来,少女温热清浅的气息里,一声软绵绵的“夫君”跳入耳中。

谢昶喉咙一热,身体微微有些紧绷,随后克制地在她耳边轻轻吻了吻,“等我回来。”

阿朝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已经隐隐察觉鱼泡鼓了起来,想到夜晚将要面临的一切,心下是从未有过的忐忑。

才坐了一会,便见崖香和瑞春端着食碟和汤盅进来,“姑娘是先填一填肚子,还是奴婢服侍您沐浴卸妆?”

阿朝微微睁大了眼,虽不懂成婚的规矩,但大抵知道新娘子要端端正正坐在床边等他回来的。

崖香倒了杯热茶端上来,“大人体念姑娘,说凤冠霞帔太重,一整日下来压得人不舒服,横竖该走的形式也走完了,姑娘想卸就卸下来吧,不必拘着外头的规矩。”

阿朝心里暖暖的,这才松了松脖,在崖香的帮助下,将发髻上最重的金冠摘了下来,喝口茶润喉,又用了两块桂花糖酥,便让瑞春伺候她沐浴了。

谢昶素来不喜应酬,匆匆应付完几桌人,再与崔兆和说了会话,很快就回来了。

净室里传来水声,大红喜烛静静地燃烧着,谢昶扫一圈屋内,满眼耀目的红,仿佛也是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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