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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跟头(5)

作者: 越明年 阅读记录

他怎么会听不出韩夏的言外之意。

“我不会的。”他直视着韩夏的眼睛,不避不让,心却结结实实地疼了一下。

“哈哈。”韩夏勾了勾嘴角,转身开了旁边的一台库里南:“上车。”

白冬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韩夏把车窗完全降了下去,车速提了上来。这处房子离郊外是有些远的,但韩夏开得比较快,没有太久就出了市区。

白冬能感觉到车速还在往上提,他瞥了一眼,大约是一百二十迈了。

他能预感到韩夏要说一些事情,所以他有些紧张。

“别紧张。”韩夏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白冬垂着眸子,后背挺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睫毛在轻轻地发抖。

韩夏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脑后的头发:“我知道你是学法律的,十九岁,别人都在发愁考大学的时候,你政法大学都已经毕业了,你很聪明。”

白冬心里猛地一紧:“你调查我。”

“我要给你在韩风鸣那儿消底,总得知道你的底细吧。”

“你……”白冬一愣,大脑被接二连三的信息砸得发懵:“你给我……”

韩夏给他消了底?那别人就不会知道他在会所做过事了,就好像他过去的那些昏暗都被统统抹去,不会再有人知道。

不过韩夏没再说话,因为韩夏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他看了白冬的资料,爹不是个东西,说来可笑,也许是因为生出白冬这个天才儿子,在别人面前就可劲儿的吹嘘,那面子悬了起来,天天出去跟人喝酒,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最后沾上了赌博,输尽了家里的钱财。他妈本来身体就不好,心脏时不时地犯毛病,被要债的人追到家里来,听了他爸欠下这么多的钱,气得脑溢血了,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白冬的生活原本就已经很糟糕,谁料到紧接着就自己辞去了工作。

其实白冬有时也在想,他再出色又能怎么样?是不是这些事情都是他为自己顺遂了这么多年,而承担的后果,如果他在一方面很出类拔萃,那么就注定他在另一方面要胡打海摔。

韩夏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没什么波澜,但他还是为白冬做了些事情,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在乎或者说喜欢白冬,他这么多年就没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

在他的印象里,所有类似于喜欢、在意的词语全都跟沈奕有关,沈奕后来那个人去外国结了婚,他对于喜欢的概念还没琢磨透彻就又封尘了起来。

他不缺人喜欢,但却从来体会不到那些喜欢的意义。少年时代的悸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情书收了一桌仓,最后用来打了草稿。

后来也是这样,只不过有人喜欢他的金钱,有人喜欢他的地位,有人喜欢他的权势。那些人争着讨好他,从他身上索求自己所需的东西。

在他眼里喜欢是等价交换,不会存在一丝偏差。

但白冬不一样,无关喜欢,他总是想去了解,他总是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举动。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这种情绪,于是只是顿了顿,吐出一句话:“你在我身边待着,我必须知根知底。”

白冬没说话,只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韩夏,眼神里的东西太复杂,韩夏看不懂,但那些东西让他心里不舒服。

韩夏微微皱眉,又说:“我不能完全信任你,我只有查清楚你的背景,才能知道你会不会在我背后捅刀子。”

韩夏的声音很冷,也很严肃。

白冬愣了愣,随后苦笑了一下,惨淡地应了一声:“对。”

如果说,换作别人,大概会觉得韩夏做的合乎情理,可是他错就错在太在乎韩夏。他的两年里的喜欢隐忍了太长时间,久到让他误以为自己在韩夏眼里有些分量。

一厢情愿就是这样,像在无人的街演一场独角戏,落幕之后恍然间听到掌声,也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白冬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突然被强硬地塞进去一枚刀片,刺痛起来。

他觉得可笑又悲凉,他跟在韩夏身边这么长时间,那个人竟然都不信任他。

也罢,他有什么理由让韩夏相信他,就凭他喜欢韩夏吗?韩夏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缺人喜欢,他的喜欢在韩夏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永远都不会。

白冬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说的声音也很轻,被车窗透进来的风声掩盖得不剩下什么,韩夏可能根本就听不到。

就在他以为对话结束的时候,他听到韩夏问:“为什么?”

韩夏听到了。

可他不想听到韩夏反问的话,于是他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继续闭着眼睛。

他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多少次都是这样。从他喜欢上韩夏,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韩夏温柔起来对他好,冷落起来作贱他,和别人开房的时候缺了什么叫他送东西。大冬天里凌晨两三点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了郊外的房子,结果房子里没人,他在门口冻的发抖,怎么也打不上车,第二天回到家的时候就发了高烧,韩夏也没打来一个电话。

韩夏从来都是这样,忽冷忽热,时远时近,而那个人对于他的喜欢,看不见也听不到。他就是犯贱,被人反复无常的戏耍还要追着人跑。

为什么?

韩夏你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吗?

这样的无力他早就体会过几百次了。

韩夏这个人敏感多疑,阴晴不定,温柔起来能要了人的命,冷起来就像三尺寒冰,怎么也捂不热。他早摸清了韩夏的性格,但却从来看不透这个人的想法。他觉得韩夏和他直接的距离并不远,但却隔着一层毛玻璃,无法打破。

韩夏所有的缺点他都一清二楚,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还是喜欢韩夏。

说来还不是他自作自受,一只飞蛾还想去拥抱光明,最后也只能是飞蛾扑火罢了。

他没再说话,韩夏便也没有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车速慢慢地降了下来。

“怎么这都能睡着?”

他听见韩夏小声地说,然后车似乎停了下来,韩夏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然后又回来了,接着他身上被盖上了什么东西。

他微微睁开眼,看清了身上披的是条空调毯。

他不理解为什么韩夏这个人上一秒还能说着冷淡的话,下一秒却能做出这么温柔的事。

就像刚刚那些疏离的气氛都只是他自作多情而臆想出来的。

他真的想不明白。

韩夏关了车窗,车里安静下来。他偏过头看着白冬。

那人的半张脸都浸在夕阳里,睫毛上泛着金黄色的光晕,似乎在轻轻颤抖,发丝被阳光照得软暖,一对刚硬的剑眉微微地蹙在一起,能看出心情不是太好。

他知道白冬没睡着,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再次开动了车,往市区开去。

一路上白冬都闭着眼睛拒绝沟通,这是他面对韩夏时惯用的招数,他知道他只要睁开眼,看见韩夏那张勾人的脸,他就没办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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